舒作诚好奇此药的配方,便直接伸手上去触碰,他用手指取了些粉末,仔细揉捏,送到鼻前嗅闻,却什么也闻不到。恐是嗅觉也因此毒受到了影响,他想了半天,见对方动作依旧停在原地,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过于大胆了些。
他忙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你继续。”
韩昭这才用纱布轻轻沾上药粉,小心翼翼地控制用量,在将纱布碰触在前面人脸庞之前,他道:“你不必对我这般生疏。”
舒作诚一时没明白过来这句话的含义,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随意应道:“哦。”
这药粉上脸首先是冰冰凉凉的,随后稍有温热,算是很舒服,舒作诚见自己的脸竟能挂住这厚厚一层的粉,可想伤口太多,破裂面积甚大。粉末填在沟渠血肉之中极为牢固,一丁点儿都不带掉的。
即便这样,他也感受不到伤口所带来的疼痛之意。
他抻着脖子,凑出脸来大大方方地摆在韩昭面前,韩昭默默的为他上药。
舒作诚道:“瞧你不说话,这伤口恐怕是真的很严重。”
韩昭有意低头去看药粉,不理会他。
舒作诚又问:“我……我这是病了多久了,很久吗?”
那人轻咬下唇,憋出一个字来:“你……”
“反正你也不在,问你也没什么用。”
舒作诚说完,才察觉到自己的目光终于和那人对上,他试图从韩昭的清冷纯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究竟成了怎样一副惨样。于是他直接,直白,直勾勾地睁大眼睛,盯着韩昭的眼珠照镜子。
舒作诚看了很久,也不曾从中瞧出一张人脸来。房内光线昏暗,衬得韩昭的瞳色格外地深邃,舒作诚觉察自己仿佛已经融化在那人的晦涩的瞳仁里。
舒作诚抬眼看了许久,韩昭也看了他许久。
最终,舒作诚才认清瞳孔中那没了人样儿的东西是自己。
怎是一个惨子了得?
除却右半边脸上侧眼眶周围的皮肤以外,其他部位全部红肿溃烂,脓包和裂开的血肉遍布开来,还有向上延伸的趋势。他如今已如草席上的中毒之人一样,全身溃烂,面容尽毁。
他此刻已经记不得舒渝非从前的模样了。
好好的一张小脸蛋儿,当下……真是可惜。
他所昏睡的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韩昭猛然别过脸去,这才使得舒作诚从血污之中清醒过来。
韩昭道:“据说你蛊毒发作已有十几日。”
“果真已经发作过了?”舒作诚想起那中毒之人的行为举止,难免有些难堪,他小声嘟囔道:“我竟是完全不记得。”
“此蛊猛烈,足以完全侵占你的意识。什么都不记得也是常理之事。”
舒作诚心生懊恼之意,他真是心大,还当自己是白药师,以为他能游刃有余恰当应对,之前竟完全没把这殆心毒放在心上。没想到自己竟被人信手拈来的利用,沦为掌中玩物。
“我可是做过什么疯狂之事?可是伤了人?”舒作诚问道。
韩昭道:“不必担忧,贯清谷的人应付得来。”
他这才松下一口气,心道,这是个好事儿,如今他寻不得记忆,起码不会记得那些毒发时的苦痛。
韩昭收回手中的纱布,又拾起第二个瓷瓶。
那瓷瓶呈竹青色,上面纹理细腻精致,刻画着一片片栩栩如生的荷叶,比上一个瓶子更为精巧。舒作诚不知如何便断然而知这东西不属于韩昭。那人如何得来他不知,但此药定是极为珍贵,并且功效强大。
瓶中之物为半透明的褐色液体,韩昭换来一片干净的纱布,将其浸湿之后,才轻轻上在舒作诚脸上。
这药效甚是猛烈,舒作诚一时觉得面上有火在燃烧,伤口再度肿zhang,好像有什么要撑L破并他的伤口,且如牵拉着他的脸皮,徒手撕开那般疼痛。
他痛得叫出声来,伸手就要去触碰,却被眼快之人一把攥住手腕。
舒作诚被激的眼泪横流,咸涩的泪水划过伤口,痛楚只增不减。
好疼,好疼。
韩昭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尽上,一并箍住他的手腕,不准他擅自触摸。舒作诚痛得不理世事,只顾挣扎,力求能好受一些。
“忍住。”
“你放手!”
“暂且一任,很快就不疼了。”
“呃啊……”这毒一向不痛不痒,舒作诚还以为自己是占到便宜,结果现在,药劲儿一上,竟当场令他生不如死。韩昭的手劲儿着实是大,他挣扎半天无果,反而激出满身的汗。
舒作诚攥紧拳头,闭上双眼生生熬着,他感觉正有人哎拿刀子屠刮着他的脸,血肉横飞之时,再趁机泼上的红热的烧炭将其烤焦,以此反复,无始无终。
这刮宫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
若有个柱子,他立即当头撞去。
就在此时,一缕清风拂过,力道轻柔,感触温凉,虽不及吹灭那焦炭,虽为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