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李郁,我首先想到的词就是端庄、典雅,身为天之骄子,时时是众人瞩目的中心,他遵循着礼仪规矩,过着自律到苛刻的生活。
从孩提时期开始,皇子们就被严格教导,每日不到寅时就起,由婢女服侍着穿衣用膳,接着去书房上课,直到下午才结束。
我六岁的时候,同哥哥姐姐们去读书,才几天就苦不堪言。
每日天不亮就起了,李郁比我大几岁,显然已经习惯这样的作息。每天清晨我千呼万唤地出来时,他早已穿戴整齐,背着手在殿门前等我。
车仪已经备好,我人小,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他就囫囵把我抱到车上。
还有一刻就要误了时间,妹妹下次早些。匆匆责备我两句,李郁赶紧让人起驾。在车内,他叮嘱我:如今去了书房,要听先生的话,不得惫懒。
我懵懂点头,学着他的样子端坐着,两手乖乖叠在膝上努力撑着眼皮认真听着。车辇摇摇晃晃,他又说了些什么,可我已经听不清了,我眼一闭,歪在了他的身上。
李郁叹了口气,捏了下我的脸蛋,让我躺在他的腿上,说:睡吧,只是到了课上,千万别打瞌睡,叫先生看了生气。我的下巴磕在他的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头。
到了书房,我便乖乖跟着李郁,他位置的后面刚好有个空,我便坐在那里,望着他挺直的背脊,心头犹记得他的话,愣是没有在课上打瞌睡。
先学四书五经,再读史书典籍,由侍读官陪读,等先生来了再一一讲解,学过的书要三日能背。日日习字,每日至少写百字,写得好的先生拿红笔圈起来,李郁习的字总是满篇红,我的差强人意,但还比不上他。
不过太傅对于女孩们的要求要宽松些,跟着一起来陪读的世家小姐们也不是每日都勤恳读书,背书的时候磕磕巴巴,先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她们闲暇时分谈论也是些时兴的花料妆饰的事情,我插不上话,也无别的事情可做,再加上前面坐着李郁,我便悄然生了一种执念,要以他为榜样。
一开始我讨厌上课,后来我比谁都勤奋。李郁虽没夸我,但显然满意我的态度。母妃没在身边,他就充当了照顾人的角色,怕我饿了,在课间偷偷给我塞糕点,还让墨竹给我准备了坐垫软枕。
我是姑娘堆里的最小的,却是成绩最好的,先生于是很喜欢我,在父皇面前说好学。
父皇问到,我便说是六哥哥教导的,父皇便欣慰地说两个孩子教的好,淑妃听了,满心满眼都是笑。
我做起什么事情都是一股热血,读书的时候也是这样,真的读进去了,连饭也忘了吃,觉也不想睡。后来终于有一天,折腾得生了病。
早晨起床的时候,我咳了一口血,春兰吓坏了,淑妃忙叫了太医来。我在床上病歪歪地躺了几天,吃了几副药,人渐渐好了。淑妃不许我再这样了,还教训了李郁一顿,说他不知道看顾着妹妹。李郁没有反驳,告了两天假,特意照顾我。
李郁喂我药的时候,冷冷瞧我一眼:你啊,就是贪玩。这次得了教训,看以后还敢这么折腾不?
旁人都道我是太勤奋刻苦才犯的病,只有李郁才知道我是因为贪玩。读书不是因为我刻苦,只是我觉得好玩罢了,好像这是个同李郁你追我赶的游戏。
心思被戳破,还害他得了淑妃一顿骂,我低下头不说话了。
躺了三天,之前那股热乎劲儿也没了。自此以后,我上书房便懒散许多,不过先生也没说我,反而劝我要爱惜身体。
启蒙之后,我们便没在一处读书了。
李郁还是雷打不动地早起,现在他不用等我,时间上自然是松快许多,不过我每日晨起,总会收到他让人给我留的糕点,跟以前在书房上学一样。我欢喜之余,也感叹他每日辛苦。
不仅是他,其他的哥哥们也是如此,每日五六个时辰,一年里除了过年和父皇生辰,几乎没有休息的间隙,还有宫内大小杂事分心,如此坚持,实属不易。
或许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从那时起,到现在,李郁一直保持着自律的生活,可或许也是因此,压抑得太久,一个人势必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李弘如此,李郁也是如此。当他们找到一丝可以放纵的时候,就是真的放纵。
酒壶已经空了一半,大都是李郁喝的。
往日和李郁一起玩牌,都是输多赢少,赢的时候往往还是我作弊得来的。可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运气格外好。
他真的遵循了诺言,输一局就脱一件衣裳,现在长发松散,外面的衣裳全都脱了,唯剩一件墨绿色的铜纹丝绸内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衣襟散开,肌理分明的胸膛如白玉,修长指尖夹着玉杯,含笑望着我,一饮而尽。
再来吗?他目光微醺,低头看了一眼,只剩下一件衣裳,可再输下去好像就没有可以输的了。
玉真,怎么办呢?不如下一局让让我,嗯?他似乎真的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