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宋諆昧上次说的话,许琗烆还记得。只是这件事在手机上说不清楚,看不到对方的反应,很难确定其中的真实性有多少。他和魏潭约了个时间,说是要去他家里做客,却没想到,魏潭扭扭捏捏地拒绝了他。
许琗烆以前去过几次魏潭家,所以不存在魏潭害怕别人知道他和许琗烆有来往的可能,这就衬托得魏潭这次的拒绝更加可疑了。
魏潭和赵玚崖不同,许琗烆和他们俩从小一块儿长大,早就把他俩的性格特点摸得一清二楚。魏潭把许昌龙和他视作救命恩人,对他们的命令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更不会向他们刻意隐瞒有关自己的事情。就算所有手下都跟着赵玚崖叛变了,许琗烆也不会怀疑魏潭。
不过,许琗烆自己已经尝到了爱情的滋味,他切身感受到这种东西有多么的不可测和危险。从上次见面,他就隐隐约约感觉到,魏潭在刻意瞒着自己什么。
最后两个人做了妥协,许琗烆还是在警局外面接上了魏潭,要和他去常去的那家日料店聊聊。许琗烆有那家日料店的股份,在那里谈事他最放心。
两个人进了走廊最深处的一间日式隔间,许琗烆没有立刻切入正题,而是东扯西扯地不断试探着魏潭。他能感觉到,魏潭很是心不在焉,甚至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潭啊,上次和你说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魏潭抿了抿嘴唇,他错开了视线,盯着面前盘子里鲜红的生鱼片,说道:“我把赵玚崖的联系方式给杨汩越了,他去没去……我也不是很清楚。”
许琗烆点了点头,他给魏潭倒了点烧酒,自己则是在喝大麦茶,话锋一转,问道:“哦。那你为什么不想我去你家呢?”
“房子太乱…...”
“魏潭啊,你非要逼着我用别的方法知道吗?”
魏潭又一次抿紧了嘴唇,牙齿将下嘴唇咬得泛白。他知道这是许琗烆生气的前兆,也知道许琗烆一旦发起疯来,连晚年的许昌龙都无计可施,更别提他了。
“你和杨汩越同居了有一段时间了啊,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们只是——”
许琗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别跟我说你们只是朋友或者炮友。说实话,我们彼此都舒服点。”?
“没有发展到哪一步。他上个月和我表白了,但我一直没搭理他,他也不再提起这件事了,估计是放弃了吧。”
“你对他什么感觉呢?”许琗烆夹起一块寿司,细细看清了里面夹的食材,“要我说的话,是喜欢的吧?一个那么有活力的年轻人,朝夕相处,怎样也会日久生情的吧?性取向这种东西,现代社会也没那么讲究了啊。谁知道自己会喜欢上谁呢?”
许琗烆没给魏潭打断他的机会,继续说道:“但你也很惶恐吧,怕这份喜欢被他发现,也怕被我发现。因为当年杨汩越他父亲的事儿,除了我和赵玚崖外,你最清楚不过了。”
魏潭还是认了输,他有些懊恼地抬起头,喘了几口气才说:“许哥,你放心,我是不会背叛你的。”
“你确实不会背叛我,可是他要怎么处理呢?”
“赵玚崖,小杨最近应该就会去找他……”魏潭不自觉地说出了他给杨汩越起的昵称,“如果他不提到你,那我这边再阻碍一下,他应该查不到你身上的……”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怕杨汩越查到我身上,魏潭,我是怕他查到你身上。”
魏潭手里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他想过这个结果,但仅仅只是想过而已。
“你想想,杨警官那么有正义感的人,要是发现你和我是一伙的,该有多气愤、多伤心呢?他是会亲自把你送进监狱,还是放弃自己多年来的信仰,和你私奔?就算他为了自己的爱情,不动你,但查到了我身上,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吧?许昌龙为了培养我,用尽了多少手段折磨我,你当时也是在场的吧?”
魏潭闭上了眼睛,他只希望自己的耳朵也能闭上。
“所以啊,魏潭,我需要一个说法。我不会让我的仇人活着的,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这样的我了。”
许琗烆喝了几口茶水,静静地等待着魏潭的回答。他看到魏潭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头,像是要把指甲嵌进rou里去。
“许哥,那你的意思是?”
许琗烆摇摇头,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耸了耸肩,说:“我不是你,我不能替你做选择。”
魏潭心中百感交集,一边是他心心念念的意中人,一边是对他有救命养育之恩的大恩人,是他视作上司,也同生共死过的兄弟,这要他如何选择?许琗烆话里的涵义已经很明显了,杨汩越他不可能放过。杨汩越那边……杨汩越又偏偏是个比他父亲更固执的家伙,魏潭一两句话也不可能劝他停下。他又能怎么选择呢?为了一个才认识三年的人背叛收留自己二十几年的人?不管选哪一条路,他这辈子都会活在悔意中的……
许琗烆吃完了最后一块儿寿司,他拍了拍魏潭放在桌子上的手,沉yin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