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春节是陈默在刘家过的第三个春节。
在刘家的第一年春节刘轾卧病在床,他日夜守在床边照顾他,连刘轾院子的门槛都没迈出过,倒真没感受到多少过年的气氛。
第二年春节是刘家遭遇大难后返京的头一个春节,诸多原因导致去年的春节刘家过得低调冷清,加上那时陈默把自己折腾太过,整个春节基本都是躺在床上过的,因此对春节的感受也不深。
到了这一年春节,也是陈默在刘家的第三个春节,那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尤其,今年他的身份完完全全不一样了。夏馨潜心修佛去了,如今这刘家上下已经交由陈默打理,换言之,陈默已经代替了夏馨主母的位置,成为了刘府的当家人。
虽然因为陈默对掌管这么大一家子完全是一头雾水一窍不通,但自从刘陵谷决定把钥匙交由陈默的那一刻起,他于刘家的地位就已经定下了,旁的不过是些花些时间便能解决的问题罢了。
刚当家就要Cao持春节这么大的一个节日,陈默一开始也是慌得很,尤其像刘家这样的簪缨门第需要注意和忌讳的事情也更多,他深怕自己下错了决定把这个春节过得一团糟。不过很快他便知道自己多虑了,春节将至,非常难得的刘陵谷、刘轾、刘轼同时在家,白日里三个男人只要没什么事便会过来陪他,没有一日落下的,只要他们在,不论陈默遇上什么问题,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帮他解决,顺便指导他下回再遇上类似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也因有他们在,这个春节才没让陈默感觉到手忙脚乱,一筹莫展。
刘家这样的门第,春节肯定少不了登门拜年的各路人马,而且,因为某个心照不宣的原因,今年到刘家拜访的人多得都快把刘府的门槛给踏平了。
毋庸置疑今年登门拜访的多数人马都是冲刘轼来的,不过这位爷从大年三十开始就基本没露过脸,登门拜访的人中能见上他一面的五个手指都数不完。这个年刘轼是让自己彻底闲下来了,别说是拒绝会客了,刘轼自从宫里回来后整个春节假期他就没迈出过刘家大门。实在有推脱不得的国事,直接让人从宫里送到刘府给他便是。
而这位捏着整个国家命脉的顾命大臣在家里都忙些什么呢?
什么也没忙,只要没事他就窝在灵犀阁里和陈默腻歪。
大年三十有家宴,大年初一要祭祖,大年初二要见前来拜访的族中兄弟和家属,从大年初三开始,刘轼便把陈默扣在灵阁里不让他离开了,甚至还把刘陵谷和刘轾拦在了外头不给进来,嗯,连面团儿都被下了禁入令。
就是如此硬气,仗着自己这段时日与陈默聚少离多,就这么理直气壮地霸占了陈默几乎整个春节,元宵节那日才肯放人出来。
春节是个团聚的重要日子,因此年三十那日已经搬出刘府的七公子刘轩带着他的保父北君也回来了。按理,已是刘陵谷侍君的北君是没办法离开刘府到外头去住的,不过刘轩提出要带北君搬出府跟他一块住时,刘陵谷很快便点头答应了,用的是北君身体不适需要到别的地方安静休养的理由。
今日刘轩带北君回府过节,北君一见到如今整个刘家竟是由陈默在Cao持打理,真真是给惊着了,私下里拽着刘轩便问道:“老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就算大夫人现在不愿意Cao持家事,可不是还有别的侧室么,怎么就能交给陈默这么一个小辈来打理这个家啊,传出去不知该被别人怎么笑话了。”
刘轩坐在一张椅子上,面上无半点波澜,他沉声对北君道:“除了大娘,剩下的全是妾,就地位来看,陈默可是三哥的正妻,我们这些小辈的长嫂,就算她们是女性,到底没陈默名正言顺,爹这安排没什么问题。”
北君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他道:“陈默可是双儿啊,稍有些钱的人家哪有让双儿当家的啊,何况咱们刘家这么大的家业。老爷就不怕让人私下耻笑看低么。”
刘轩听了这么,不禁冷笑,“耻笑看低?保父,你也不想想如今刘家在朝中的地位,有五哥在,那些个碎嘴皮子就算要耻笑也只能偷偷摸摸深怕让人听了去;看低?放眼这天下谁有那能耐敢看低刘家!”
北君顿时哑口无言。
半晌,北君呼出胸中一口浊气,道:“这个陈默当初他嫁进来的时候谁能想到他有今天啊真的完全想不到啊”
刘轩再无言语,握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是啊,谁又能想到呢,当年有多风光,而今就有多落魄。
北君到底是个直性子,牢sao话说完,没过多久就完全抛到脑后了,下午打听到陈默没那么忙的时候,拽着儿子刘轩就找上门去了。
“要给七弟娶一房媳妇?”陈默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不由得望向坐在北君另一侧的刘轩身上。
“是的是的。”北君点头如捣蒜,“你也知道,现在轩儿没妻没妾的,我这当保父的心里总不踏实,就想着给他安排一门亲事,过一两年再抱个小的,也能给刘家添丁增口不是。”
陈默收回视线,笑看北君,道:“这可是家中大事啊,北君可有和老爷商量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