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郑双铎,代戒律堂崇明长老,特来参见尊主。”郑双铎躬身正对九重玉阶,听到庄尧一如往常般清冷地回应后方才恭敬起身。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好似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抬眼向玉阶上看去,以往空空荡荡的殿台上被一层波光流转的上品鲛绡遮了个严实,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尊主的鞋尖。这又是怎么回事?郑双铎皱眉思忖,哪怕是他们戒律堂最横的崇明长老来到这悬止山上也不敢一直直视着尊主,挡不挡着一层鲛绡不都是一样?
“所为何事?”说罢,庄尧暗暗叹口气,抬手将捏着自己毛绒绒尖耳朵的手捏住,却见对方依旧笑嘻嘻的模样。
“胡闹。”庄尧轻斥一声,末了还是忍不住笑笑,手指在林然的鼻尖轻轻一点。
“”正在汇报上次到下三千世界历练的弟子出现的状况的郑双铎稍稍一顿,很快回过神来,“崇明长老的意思是,之前去历练的弟子从未出现过此等状况,且这回影响甚大,希望尊主从严处理。”毕竟这事儿可是由尊主的大弟子领头的,最后还偏偏是尊主亲临小世界把林然拎回来的,一路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还没等处分下来,事情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坐在庄尧身旁的扶手上的林然这回可算听明白了,这是戒律堂的那个长老觉得自己那几杖受的太轻松了,正费尽心思想找后账呢。他不由地拽了拽庄尧毛绒绒的蓬松大尾巴,心里觉得有点苦,又有点期待。苦的是来到这个世界可能还要承受非人类的痛苦折磨,期待的是庄尧该如何处理?
要是再打上一顿后把他扔到池水里这样那样,那还是算了吧
“从严处理?”庄尧的语调不疾不徐,但听在郑双铎耳里却让他如临大敌,那铺天盖地的威压险些让他双腿一软,向庄尧叩拜。若不是从崇明长老那里接到了这样的苦差事,他何必来受这份罪戒律堂首席大弟子郑双铎不由觉得自己命苦,并头一次埋怨起色厉内荏,只敢指使别人的崇明小老头。
“九九八十一道清心杖,在他崇明看来还不够严吗?”庄尧将林然的手拉过来,捏着他细长的手指不住把玩,也亏得如此,他身上浓厚的戾气才得到了片刻压制。“以前可曾有过元婴期弟子受过此等重罚?”
“未,未曾有过”郑双铎苦不堪言,心里开始给崇明长老扎小人。
“既然未曾有过,那便说明我对林然已经是从重处理,”他咬了一口林然的指尖,看着上面浮现出的浅浅牙印,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结果收获对方“你是个变态还是个演员,你不是正在发火吗怎么吃起我的手了”的不解目光,心情霎时又转好许多,“如果崇明长老还不满意,大可自己去体验一下九九八十一道清心杖是什么滋味,看看他是否也挨得过去。”
“这恐怕”崇明长老是众所周知的天资差,凭着自己本家丰厚的资源,可以说是磕着丹药爬上了元婴期。三十年了,他一直卡在元婴后期迟迟无法突破,心情之抑郁愤懑可想而知,于是每每看到天资卓越的弟子便格外“关照”,逮到一点对方的小疏漏就抢占先机,尖细的小嗓子一喊,小毛病也夸大成大过失了。
“你回去便这样跟他交代吧,若是他受了清心杖觉得是我包庇弟子”林然的心里一紧,随即便听到庄尧幽幽开口,“就让他把自己心中觉得分量合适的刑罚先在自己身上统统试一遍,什么时候他把自己试死了,我便带着林然去戒律堂受罚。”
郑双铎被庄尧这番言论吓傻了,等回过神来正准备撑着自己浑浑噩噩的脑子缓和一下庄尧和戒律堂的紧张关系,就发现自己被送出了殿外,巍峨雄伟的殿门缓缓在自己面前拍上。“”我只是一个无辜的信使啊!郑双铎苦逼兮兮地朝着殿门恭敬地行了一礼,逃也似的下了悬止山。
大殿内,林然被庄尧一番惊人言论吓得一懵,两眼发直,直视前方的样子看上去呆傻得惹人发笑,但庄尧看到后却神色不悦地眯起双眼。腰上一紧,林然眼前风景飞速转变,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被庄尧打横抱在怀里。
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搭在扶手上晃荡两下,林然震惊,“怎么了这是?”
庄尧脑袋顶上的耳朵尖微微向下垂了垂,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看得林然更是不解,便手贱地去捏他的耳朵,“不高兴了?”
许是自己的情绪轻易被林然读出而染上了一丝欣喜,庄尧少见地放下师尊的架子,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林然,乌黑的眼眸染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光,“嗯。”声音低低沉沉,还带有几分委屈和无辜,听在林然耳中可把他心疼坏了。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觉得崇明那老头儿太烦人了?我去套他麻袋!”反正梦境世界里面做什么也不会有人追究他的法律责任打个烦人的小老头,应该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儿吧?
“不是,”见林然这么关心自己,仿佛他只要点点头,对方就立刻摩拳擦掌地履行自己的计划的模样,庄尧心里那点小别扭退去了三四分,语气也软了一些,“方才我见你看着郑双铎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怎么,自从你出事之后他都未曾帮你求过情,你还念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