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会儿,就再多一份不舍。
走廊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思绪混乱的斐菏一时没想好该怎样面对伍迪,上身趴在床上装起睡来。
脚步停在他身边,来人对他拙劣的演技轻笑了一声,蹲下身抚摸他的头顶,“如果你现在醒过来,我就留下来。”
斐菏的睫毛颤抖了两下,为了掩饰过快的心跳,屏住气眼睛闭得更紧。
伍迪起身,在熟睡的艾普丽尔额头落了个吻,又凑到斐菏耳边,轻声笑他:“胆小鬼。”
吻落在他耳廓。
这是这么多年,伍迪第一次吻他。
他却在伍迪走后都没有勇气抬头看一眼他的背影。
落地窗外是Yin沉沉的厚重乌云,萨顿城的雨季如期而至。
本偏着头看窗外的闪电,左手枕着后脑,脚翘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还夹着烟。
德里咳嗽两声,企图提醒他收敛一点,“别告诉我你在阿丞面前也这么肆无忌惮。”
本坐起身按灭了烟头,“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这样叫他。”
德里耸了耸肩,绕回两人最初的话题,“你最好保证这次把尾巴藏好,别再等着我给你收场。
老实说,我对你这次冒失的决定并不看好。”
“我那父亲大人提着我祖父头颅去见皇后陛下时,距离他被逐出庄园又重回家族,过了整整十五年,他以为所有复仇者都该像他一样忍耐。”
“可惜他不会像我祖父一样蠢,留给我十五年蛰伏的时间,我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不过他那份遗嘱的确让我不得不把计划提前,天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还以为他一直没把安德烈当回事。”
德里抿了口茶,伸手示意他继续,“那谈谈你的计划吧,谁来当那把刀?”本又回忆起那张瘦削无神的脸,他回道:“高义。”
越是周全详实的计划,越容易在各个环节走漏风声,本没有买通伯爵身边任何人,让他带着自己足够信任的护卫队,前往落后且贫瘠的矿星。
高义已经是条服服帖帖、软了骨头的狗,他不需要多余的伪装,他最赤裸的反应,他的畏惧和仇恨,他的臣服和掩饰,在伍迪眼里都是没学聪明。
所以那把长刀出鞘,伍迪脖颈一凉,旋转的头颅滚落在雪白的餐桌,他也没料到他的儿子和他手下不爱叫唤的狗,竟然有胆量动手。
父亲动脉飚溅的腥红鲜血,撒了安德烈一脸,顺着鼻梁滑落,嗅出些腥甜。
护卫队掩护着安德烈离开,连带着飞行器一同被埋伏已久的军队轰成齑粉。
杀人容易,掌权难。
所以伍迪笃定本不会如此莽撞。
可本,只需要他死。
,鹰犬:四十二
伯爵夫人得知消息,不吃不喝,生生哭了一天,本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她,身后的记者默不作声,咔嚓咔嚓只顾拍照。
希拉快要恨绝了他,却不敢抬头多瞪他几眼,时光荏苒,曾经被她挑了刺也不敢多一句话的少年,已经懂得用相同的招数让她开不了口。
本带着装备先进的卫队,和专业的新闻团队,赶往矿星替父亲复仇,他怒不可遏当场击毙高义,被完整记录下来,上了当日的新闻。
他在坠毁的客舰中翻找出尸身模糊的安德烈,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他是父亲最出色的儿子,是我敬重的兄长,他才华横溢兢兢业业,是我工作上的偶像,我……我不能想象失去他,母亲该有多伤心。”
即使带着父兄的尸体回到萨顿,他也难掩痛苦,一提起两人的遇难,就泪流不止。
临到葬礼,已经瘦了一整圈,眼下是睡不好的青黑,眼圈是哭太多的红肿,搀扶着伯爵夫人向棺椁献花,任谁见了,都不会怀疑这场意外对他的打击。
雨下得很大,他一手捏着伯爵夫人的右手,让她不得不倚靠着自己,一手举着黑伞替两人挡雨。
前来吊唁的人很多,滂沱大雨击落地面的嘈杂,掩盖过彼此窃窃私语,琐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都听不真切,竟然也如同另一种形式的缄默。
本低下头,凑在伯爵夫人耳边,“母亲大人大概还不知道吧,父亲临走前签了份文件,他要放弃伯爵的身份,让安德烈来继承家业,差一点您就能继续稳坐艾弗尔家族女主人的身份了。”
希拉的背脊一僵,她从没想过伍迪会这样轻易让步,紧接着,她心口一紧,似乎想到了答案。
果不其然,本轻笑了一声,很快又恢复了愁苦的表情,唉声叹气道:“啧,您说父亲正当壮年,何苦作这种打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年轻人,想要冲破家族枷锁,追寻个人幸福呐。”
哭得太多,眼睛干涩到希拉以为自己再也流不出来泪,可听他挑明,温热的眼泪还是溢出了眼眶。
他到底是信守了诺言,却是为了早日摆脱她,去拥抱另一个人。
忧愤过度,几天几夜没有吃好睡好,葬礼结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