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呈刚下飞机就被北京的寒风冻了个透,哆哆嗦嗦地回家换了个厚羽绒服。
被餐厅服务员领到章蓓蓓跟前儿的时候看服装像个熊,看动作像个猴儿。
秦北呈他们发小四个从小就没过过什么有钱人的日子更没养成什么高档的消费习惯,乍富之后倒是也不同程度地消费过,但花来花去总有一种被销售耍着玩的感觉。
尤其是胸大无脑的秦北呈,感觉自己的消费行为就像一个移动的土豪代名词。
主要是土,贼土。
所幸那个时候还有个网球事业拽着他吃苦耐劳,才没有让他变成一个玩表、玩车、玩裤子的纨绔子弟。
他被冻得跟个孙子似的,进了餐厅也不肯脱了他的宝贝羽绒服,张口就对章蓓蓓来了一句:“嚯~米其林三星!你请我来这地方还不如咱直接撸串儿去呢——给我来杯热水。”
服务员极有素养地保持着微笑转身拿水去了。
在这个安静、优雅、人人有逼格的餐厅里说这么一句话可真是太丢人了。
但这一句丢人话让章蓓蓓彻底放心了。
这话可太狗了。
只有秦北呈像狗了,才不像舔狗了。
秦北呈灌了一口热水慢慢缓过来了,把羽绒服脱了跟章蓓蓓说:“你跟我客气个啥,这餐厅我之前来过一次,单间至少提前十天约,忒麻烦!”
章蓓蓓把菜单递给秦北呈:“让国内朋友帮忙打个电话的事儿,哪就麻烦了,你看看你吃点什么。”
秦北呈接了菜单对章蓓蓓一扬眉毛:“还吃草啊?”
章蓓蓓笑了:“对,我还吃草,你就点你要吃的就行。”
餐厅的灯光恰到好处,章蓓蓓一段天鹅颈俏生生地反着细如白瓷般的光。
但秦北呈没看着,他盯着餐单研究呢,脑子里不禁想到光吃草多没劲,他家里那个不光吃rou还会做rou呢。
于清刚住进他家时面无表情大卸活鸡的样子还在他眼前,秦北呈觉得自己都能听见他狂剁鸡骨头的“哐哐”声。
秦北呈边看菜单边问章蓓蓓:“这次回国呆多久啊?”
章蓓蓓说:“两个月,我们舞团来中国巡演,要去七八个城市呢。”
秦北呈有点失望,他还以为章蓓蓓是专门回来请他吃饭的呢。
不过他也清楚,他不配。
秦北呈确实不配。
章蓓蓓四岁的时候被她妈提溜到少年宫学舞蹈,瞎学了一年之后五岁开始专跳芭蕾。她小时候开胯、下腰,天天被老师踩哭,只要一说不学她妈就骂她说家里一共就省出来那么两毛钱,都给她交了芭蕾舞班儿的钱了,现在说不学就不学了,破孩子太不懂事了。
章蓓蓓就是这么一路被骂一路哭着长大的,终于长成斯德哥尔摩患者了。
具体表现就是她上初中的时候彻底爱上芭蕾舞了,每天放学挺胸、抬头、收腹、开肩地走回他们那个脏兮兮的胡同里。她又长得白,一路反着光,走到哪儿反到哪儿,跟个公主似的。
谁又能想到胡同公主章蓓蓓数学考了28分儿呢?
章蓓蓓埋怨秦北呈:“你还笑话我,平常不都是你给我讲题吗。”
初中生秦北呈幼稚的一比,还停留在喜欢谁就揪谁小辫子的小学鸡阶段,大声嘲笑他心爱的姑娘:“哈哈哈哈哈我给你讲你就听啊?我分儿还没你高。”
章蓓蓓皱了皱眉,无论秦北呈还是数学成绩她都不放在心上,她抓紧时间划拉了两笔作业,又一路反着光挺胸、抬头、收腹、开肩地去院里压腿了。
秦北呈懵懵懂懂,章蓓蓓只爱芭蕾。
秦北呈情窦初开,章蓓蓓只爱芭蕾。
秦北呈变成章蓓蓓的舔狗,章蓓蓓只爱芭蕾。
秦北呈进国家队有望,章蓓蓓只爱芭蕾。
秦北呈给章蓓蓓瞎出头被球队开除了,流浪到林北喜欢上于清,章蓓蓓依然只爱芭蕾。
初中毕业之后秦北呈和章蓓蓓就没怎么见过面了。
运动员和舞蹈演员都是吃青春饭的行当,秦北呈封闭训练章蓓蓓住校,秦北呈四处比赛章蓓蓓也四处比赛。
好在每回见到章蓓蓓她还都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秦北呈美滋滋地想,蓓蓓这就是没开窍。虽然他没得手,但也没有别人得手,等到她哪天开了窍了,那这窍跑不了还得开自己这匹小竹马的身上。
秦北呈越想越觉得有戏,因为前几天他去章蓓蓓家玩的时候发现了一篇章蓓蓓的“恋爱心得”。
章蓓蓓也不避讳他,说下次比赛她要跳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选段,她得好好揣摩一下朱丽叶的心情。
秦北呈看着那一页错字连篇的狗爬字迹,夸奖道:“我妹妹考试28分人设不倒!”
章蓓蓓气得纠正他:“28分是数学,我语文从来没低于60分过!”
60分,看似及格,但初中满分120,高中满分150 。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