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平在痛苦的汪洋里浮沉挣扎,耳边一直模模糊糊地能听见惊呼声,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直到熟悉的味道包裹了他,他的瞻儿身上的味道总是很好闻,托着他无力的腰背将他抱起来一点,让他在昏沉中呻yin一声,软弱地依靠在他的怀抱里。
“呃——呃、啊~肚子、肚子好痛......”
小腹一阵阵抽搐的剧痛,顾嘉平昏昏沉沉想起来,自己是因为什么晕倒,又是因为什么气急攻心,还有,他昏过去之前,感觉到顺着腿根蜿蜒而下的那股热流,忽然身子颤颤地发起抖来。
“不要!不要!我的孩子......不要抢走.....呃!我的孩子......啊!”
恍惚间他又陷入五年前的噩梦,绵软无力的身子被抬高,残留在宫腔中的胎儿在好不留情的大力按压下,顺着汩汩喷涌而出的鲜血,离开了他的身体。
他面上泪痕斑驳,shi润冰凉,痛苦地尖叫起来,虚弱的身子逞强地扭动着,下一刻却僵住,顾嘉平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他又想大哭,又不敢乱动。
有个rou块堵在后xue,不算太大,但还是传来清晰的憋胀感,他绝对没有感觉错。
“我的孩子!呃!我的孩子!不要!不要拿走!”
因为身体主人极度的抗拒而变得分外紧致的菊xue传来熟悉而痛苦的掰扯感,顾嘉平凭着一腔慈父之情,挣扎着清醒过来,泪眼婆娑着,对上瞻儿担忧的目光,控制不住大哭出来:
“孩子!孩子又要没了!瞻儿!呜呜呜呜呜呜!我的孩子又摔没了!”
邵煜瞻面色也很差,但还是搂着他柔声安慰,“不怕不怕,不是流产了,嘉平别害怕,听太医怎么说。”
可是对着太医,他的声音又透着十足怒火,压低了声音,依旧能听出帝王的雷霆之怒,“朕命令你们平日里给贵君仔细把着平安脉!你们就是这么看的?!”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顾嘉平一人之力肯定抵不过太医院无数人,他就像五年前一样,耻辱地被迫打开双腿,任由自己无助可怜的孩儿,滑出了腿间。
那一瞬间的痛不可挡,几乎让他呕出一口心头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孩子!给我!还给我我的孩子!”
他狂怒地吼着,不顾自己还继续喷涌着鲜血的下体,连邵煜瞻过来搀扶的手臂都一把推开,双眼猩红,简直像是下一秒要大开杀戒。
邵煜瞻原本还挺相信太医院,觉得大概是嘉平身子不好,体内淤血堆积,长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可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怀里的嘉平哭成了泪人,他也忍不住探头去看。
只见浓稠的血泊之中,太医沾满血腥的双手,颤颤巍巍捧着的,不是个初具人形的小小胎儿是什么?!
幼嫩的手脚俱全,头部还未发育好,蜷缩着的小身子还是半透明的,几乎能透过它看到身下的鲜红血水。
“啊!!!!”
邵煜瞻顿时龙颜大怒,一脚踢飞了一个冷汗涔涔不住磕头的太医。
而他看了尚且心神俱裂,更遑论惨早就痛失了一个孩儿的顾嘉平了。
痛吼之后,竟是仰头“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接着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给贵君看看!”
青年帝王Yin冷如毒蛇的眼神在他们身上不善地逡巡,冷笑出声,“你们最好给朕想出个好点的理由,为何贵君已有身孕却久久未诊断出来?!若是想不出来,朕看这个太医院,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太医院院首跌跌撞撞去给顾嘉平施诊,他是惊怒交加引发的昏厥,又吐了血,现在身子虚空,稍微在人中转了两下银针,便虚弱地醒来。
醒来后便是双目茫然地望着头顶,耳边邵煜瞻焦急的呼唤他也不理睬,整个人呆呆的,过了许久,才又“哇”地大哭起来。
“瞻儿!瞻儿!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又没了一个!”
“你要给他报仇!害死他的人!呜呜呜呜呜呜他们都得有报应!”
邵煜瞻抱着怀里歇斯底里的爱人一声声应下,等到他哭累了,哭倦了,通红的双目肿得快要睁不开,他才摸着他的头发轻缓地开口。
“嘉平,你听我说,不要激动,孩子不是才没有的。”
“其实你当年没了皇儿的时候,腹内已经又有了一胎,只是月份尚浅,并没有诊断出来。”
“也不知为何,当年受了那么大的撞击,那孩儿虽然没了性命,却没有掉下来。”
“小产之后你的身子损伤很大,身下一直断断续续出血,太医也不敢再次探入胞宫检查,因此这死胎便一直留在你胞宫之内。”
顾嘉平刚刚平静下来的身子又颤颤地发起抖来,他流着眼泪缓缓摇头,被泪水沾染shi润的嘴唇轻轻开合,却一点声音发不出来。
他太累了,太痛了,也半分不相信。
邵煜瞻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