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转瞬即至。
金乌西斜,沉沉的夜色笼罩在云波湖上,水面映出一轮玉盘般的明月。到了入夜时分,洛澜和沈锦墨二人索性没有易容,携手立在码头旁,等着寻仙舫宝光灿烂的大船驶来。
厉端和几个睚眦堂千挑万选的Jing锐戴了易容,分散在别处,等着拿叶若宁重金买到的入场券上寻仙舫。其余的人都变换身份,上了另外的花船,等着在水上找机会接应。薛晓闹着要去寻仙舫,被洛澜和沈锦墨联手捆在了客栈里,坚决不准他跟。
白云意武功比起这些人来总有差距,他知道自己若硬要跟着只可能碍事,便带着几个子弟去上了另一艘花船。临去之前,他轻声道:“还请洛公子和沈阁主一定平安归来。”
说完,见厉端站在一边静静看他,不由得心中一软,捉住厉端的手,轻声说:“活着回来,今晚我叫你做主人,随你怎样。”
眼见着欢呼声中寻仙舫的双层楼船款款而来,将水面映得一片光华灿烂。洛澜望着光影水波,忽然轻声对沈锦墨说:“我若不能活着回来,你替我去看看名山大川。以前杀了多少人,以后便救多少人。功过相抵了,再去地下找我。”
沈锦墨心中一抖,这是第一次,洛澜在他面前坦诚自己身后事。
他死死地抓住了洛澜的手,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轻声道:“阿澜,你不能这样对我。”
洛澜长长叹了口气,低声说:“听话。”
这几句话他早在心中反反复复咀嚼了几百次,今日才终于不得不说出口。他隐隐知道白藏渊或是有意想要他黄泉相陪,也猜得到沈锦墨心里存着的是陪他一起去死的心思。可锦墨才只有二十五岁,年轻俊美,正是如此的好年华。
“……若敢好端端地自戮,我在地下也不认你。”
咬着牙说了狠话,见沈锦墨低着头,浑身都在细细地发抖,洛澜低低地叹了一声。
“未必便会走到那一步。走罢。”
宝光灿烂的寻仙舫已缓缓驶至码头。手中持着赤金入场券的客人们大声欢呼,蜂拥而上,浑不知里面藏的是怎样一张摄人心魄的毒网。
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危险就在眼前,沈锦墨长长吐了一口气,暂且把洛澜方才说的话抛在脑后,打起Jing神,握紧了洛澜的手,走上寻仙舫的甲板。
这寻仙舫当真是云波湖上首屈一指的销金窟,上上下下数百个琉璃玉灯将双层楼船照得灯火通明,其他的画舫虽也都各有各的妍丽,与这寻仙舫比起来,便多少有些相形见绌。甲板上迎宾的是两排身着各色轻纱红绫、面覆白银面具的男女,一个个验了入场的赤金券,便将客人向内引。
洛澜和沈锦墨知道南宫芝树的事情后,细看这些戴着面具之人的身形,都隐隐看得出习武之人特有的流畅肌rou线条。只是每个人身体都软绵绵的,似乎提不起力气。想必是那桃花蛊的功效了。
一位露了大半身子、只在胸前和身下裹了数圈红绫的少女接过了洛澜和沈锦墨手中的入场券,忽定定地盯着洛澜的脸,看了半晌,面具后的眼睛萦了一丝泪光,用嘴型轻轻说了声“救救我们”。洛澜知道这女孩是已认出了他,便微微点了点头。少女狠狠咬了咬嘴唇,才软声说:“两位贵宾手中的赤金券是上楼船二层的,还请随奴来。”
这楼船内部,一层便有如寻常青楼大堂一般。十数个桌子,上摆着Jing致酒菜,大堂正中,帷幔轻纱如雾,数个裹着粉色纱衣、身子半掩半透的少年少女柔若无骨地在其中和着软媚入骨的歌声扭动。洛澜从这些少年少女的脸上扫过去,果然见到了数个当日在山海书院中见过的熟面孔。
那裹着红绫的女孩将二人引到一架雕花栏杆的木梯前方,软声道:“请两位贵宾上楼。”又低不可闻地说了一句:“那人很可怕…当心些。”
白银面具下面露出的白皙下颌上已经滑下两滴泪水,女孩用手背轻轻擦了,转身又扭着腰肢走回楼船甲板迎宾。
一个穿着豪富的客人在她经过身边时一把将女孩扯进怀中,大手便摸进了女孩胸前裹着的红绫之内。女孩发出一阵娇媚的笑声,反将胸挺得更高了些,送进那客人手中,又像水蛇一般在那脑满肠肥的客商怀中扭动起来。
洛澜轻叹一口气,低声说:“我想起她了,当日在山海书院内,她给我送过几次饭菜。”
沈锦墨轻轻嗯了一声,道:“上去吧。”
两人脚步踏上木梯,最后一位持着赤金券的客人也已登船,楼船推开水波,漾碎一片月光,又向浩渺的云波湖面驶去。
楼船二楼的布置果然与一层不同。这花船一层算是大堂,而二层则是雅座。从船舱顶部,轻盈如梦的薄纱垂落飘舞。船舱四壁都是Jing致的小房间,想也知是做什么事情的。在船舱最中,十余个矮桌围着一个朱红色的圆台。此刻桌旁已围坐了不少客人,都冲着圆台上的景色指指点点。
从圆台的顶部,十数道耀目的红绫垂落,红烛高举,将中间一个被红绫牢牢缠缚的青年映得肤色莹洁如玉。青年身上除了几道红绫外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