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加了料的茶,让洛澜伏在书桌上睡了两个时辰。
他确实没想到沈锦墨居然联同薛晓给他喝这种东西。——这茶里料加得足,原本是要让他睡上一整天的。但薛晓不知道,洛澜年少时刚刚寻到沈锦墨踪迹那段时日,他几乎闭上眼睛便是锦墨被人肆意凌虐的乱梦,几乎连续多日合不上眼睛。那时他也知道,若把自己身子弄垮了,便更帮不上锦墨。于是想方设法寻各种助眠药物让自己勉强睡着。当日这些药物用得多,后来便对这些东西都有了些耐受,效果自然都不如之前。
睁开眼睛,他便知道沈锦墨这小王八蛋迷昏自己是去做什么了。
若换了自己……也未必不会做同样的事。
本想与白藏渊先礼后兵,这一线希望虽然微茫无比,也总试试才好。但既已如此,除了赶紧跟去,也没什么别的法子了。
便匆匆寻了薛晓,在那眼神游移的人头上狠敲了一记做惩戒,叫他赶紧带人跟着接应,自己便骑了灵犀山庄最好的一匹骏马,又带了一匹空马,昼夜兼程连续换马,去千秋阁追沈锦墨。
白藏渊所在之处,自然是险若龙潭虎xue,怎能让锦墨一个人去闯。便是问不出解药……总也要把锦墨活着带回来。
还好及时。
一进千秋阁,便看见远远一片浓郁白烟,千秋阁弟子都不敢靠近,三五成群指指点点。洛澜匆匆向浓烟起处冲去,心想放火烧楼这主意倒是真好,白藏渊的住处当真不知有多少暗器机簧,总比贸然往里闯好些。
但白藏渊竟将计就计将迷人神智的药物也在浓烟里放出,也确实是难以应付。
他在沈锦墨遇险的千钧一发间一招砍了沈知远的手臂,看着沈知远无头的尸首,来不及感慨;又见沈锦墨虽已脱险,但厉端原对战荆飞月便勉强,此刻他也受那烟雾影响,身上已受了数处伤,身子摇摇欲坠。洛澜此刻顾不得别的,撕块衣角先蒙了口鼻,一边向前疾冲,一边左手长刀急挥,架住了荆飞月的一记杀手。厉端踉跄退开一步,哑声道了声谢,又艰难撑着回手去相助在活死人爪下挣扎的数人。
荆飞月见了面前来人,尖锐嘶哑的声音冷笑道:“又来了一个送死的!”说着,双手并用,一手将洛澜的长刀架开,另一只手中的细匕向洛澜猛攻过去。
白藏渊仍稳稳坐在轮椅当中,被几个侍从推着向后行了几步,离战团远了些,微微笑道:“又见到了洛公子,我今日很是开心。”
洛澜无暇与白藏渊废话,荆飞月武功甚好,双手刀刃大开大阖。洛澜右手几乎垂在身边不动,只以左手对敌,便未免有些支绌。
荆飞月也早知洛澜右手不能握刀的事情,一边对战,一边咯咯冷笑着道:“怎么?少了一只手?你若没少那只右手,只怕还难对付些。但此刻嘛……”说着,他越战越是勇猛,心觉只需防卫他左手刀刃,并不艰难。
又对敌数招,洛澜左手长刀斜斜向上挥去,荆飞月双手齐架,将他左手用力向下压去。正全力相抗间,荆飞月忽觉下腹一凉,一股极尖锐的痛意刺入肺腑,他一瞬间竟没了力气。
再低头时,却是洛澜右手不知何时持了一柄短刀,刺入了他胸腹之间。
“…真以为我右手全废了?”洛澜抬起头,唇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来,“只是用不了太大的力气,杀你还够了。”说着,他右手中的匕首用力一扭。荆飞月一声惨呼,洛澜左手长刀一挥,砍断了他的头颅。
就在荆飞月的身体软软倒下的同时,洛澜一瞬间感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直觉。一瞬间他再顾不得别的,脚下用力,身躯猛然拔起。一丛细若牛毛的银针从他脚下掠过。而就在他身在空中再无处发力的时候,只觉腿上微微一痛。
再落下地时,洛澜望着自己已经漫上麻木的右腿,神色平静。这细针中浸的毒物好生厉害,只是片刻间,他右半边身子都快使不上力气了。
轮椅里的白藏渊唇边带着笑容,手里摆弄着一枚机簧袖箭,轻轻鼓掌。“洛公子果然好身手。”
洛澜回头望去,天极阁诸人在那浓香的烟雾中停了太久,几乎已没了战力。沈锦墨带来的数十人此刻或死或伤,俱都躺在地上;厉端身上受了不轻的伤,勉力支撑着身子;沈锦墨半跪在地上,拄着长刀,神色间却满是痛苦之色。洛澜心里一凛,沈锦墨这样的神情他是看过的,是寒毒发作。
沈锦墨寒毒发作严重的时候,丹田里痛得有如千刀万剐,几乎连走动的力气都没有。此刻,不知是否是被白藏渊放出的毒雾影响,只怕是又毒发了。
虽是杀了沈知远与荆飞月,但此刻,白藏渊身侧还有十数个活傀儡束手而立;白藏渊手中又不知有多少机簧暗器。
洛澜长长叹了一口气,腿上中的麻药已经让他整个人动弹不得,心想与锦墨一起死在这里也不算什么。便道:“白先生,今日我们不是对手,若要杀我们,便动手吧。”
白藏渊微微挑起眉毛,似乎很意外地笑道:“我为何要对洛公子动手?”
洛澜一怔,忽微笑道:“难道白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