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灵犀庄主薛晓带着数架车马,装满各色聘礼,浩浩荡荡地向沐阳城韩家出发提亲。
恰柳家家主柳学义还未带着子弟回家,听闻有这一桩喜事,拍着胸脯说要给薛晓保媒,便一路跟着薛晓上了路。
柳学义之前曾在山海书院英雄会之后一边痛骂洛澜无耻一边冲着沈锦墨出手一次,却被沈锦墨点了xue道丢在一边,柳家带去的子弟都留了性命。他曾好生疑惑了一阵,这几日才知道原来沈锦墨也与他早逝的爱子柳芳连一般,是曾被硬生生送去为奴玩弄的,只是后来翻身将那邪派掌在了手中。知道了这些旧事之后,柳学义这豪爽老头竟对灵犀山庄这几个年轻子弟喜欢得不行,是下定决心要与灵犀山庄交好了。虽觉洛澜和沈锦墨兄弟二人成亲这事确实惊世骇俗,但转念想想,若儿子柳芳连有那等好命,活着归来,他要嫁娶个男子又有什么打紧。这样想想,倒也看开了。
诸人在韩家会客厅坐定,侍从送上清茶,柳学义便表明了为薛晓保媒求亲之意。薛晓不由得满脸通红,坐在下首,手都不知向何处摆。
韩父是个满脸严肃的中年男子,头戴白玉冠,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暗纹蜀锦长袍,看起来有几分难以接近。将手中清茶端起,喝了一口,道:“我家芙蕖,众人皆传她是武林第一美人,这婚事,我必不能轻忽了。灵犀山庄原本声名虽好,此时却与天极阁那种邪派搅到一处,又要闹出兄弟成亲这种事…”说着,韩父摇了摇头,满脸不豫之色。
薛晓见韩父说的这话竟有不愿许可之意,不禁满脸紧张。
柳学义老头倒横眉竖目起来,大声道:“兄弟成亲又能怎样。洛澜那样的兄长去何处寻,能把沈锦墨带得改邪归正,可不是大功一件?他们乐意成亲又碍着谁了?薛晓这年轻人是极好的,又诚恳又老实,又有洛澜那样的兄长在,以后芙蕖嫁进去也算他弟妹,怎么还能受得了委屈?”
韩父摇头道:“我本想把芙蕖嫁予山海书院首徒沈元洲,谁想得到山海书院竟暗中干出那些龌龊事,还好未正式过门,没酿出大错。我后来想,你们这些风口浪尖的门派,我却不敢再拿女儿的终身大事参合。还不如将芙蕖嫁个老老实实的世家子弟。前两日南宫家主却与我提过,南宫家大少爷南宫傲与我家芙蕖也算年貌相当…”
他话还没说完,韩芙蕖风风火火大步冲入会客厅,一身水红衣衫扬起一片红云,大声道:“父亲!薛晓他很好,拜托你答应了这婚事!”
柳学义鼓掌道:“好啊!原来韩姑娘心里也乐意,年轻人两情相悦,那还有什么说的?”
韩父皱眉,冷声道:“芙蕖你回房!这种事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一个女孩子插嘴的余地?我看那南宫家好得很。你此刻不懂,以后便明白了。”
韩芙蕖见父亲竟有不愿应承之意,怒向胆边生,劈手夺过父亲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大声道:“我肚子里已经有他姓薛的孩子了!还要我嫁谁!”
这一句话四座皆惊,薛·处男·晓亦是目瞪口呆。韩芙蕖狠狠瞪了他一眼,薛晓当即福至心灵,翻身跪倒,口中大呼:“岳父受小婿一拜!”
韩家提亲一场闹剧轰轰烈烈落幕。韩芙蕖后来也与父亲言明自己本是随口乱讲,但定然不肯再嫁别人。见女儿坚决至此,灵犀山庄也确实可称门当户对,韩父便也允了亲事。韩芙蕖以荷花为名,荷花在八月开得最盛,便将亲事定在了八月中。柳学义抚掌大笑,说灵犀山庄今年五月一场喜酒,八月一场喜酒,他定然都要列席。
薛晓归家后,眼角眉梢原本都是喜意,但这喜意却不久也被别的事情染上了焦虑。
此时已是四月上旬,洛澜和沈锦墨的婚事定在五月十九,只剩一个多月,原应是喜气洋洋备婚的时候。管家路伯对他俩要成亲这件事情接受得意外地好,整日里忙着为二人置办喜服,购买喜饼,准备筵席等等。而薛晓却觉得,这两人神情隐约都有些不对的地方。
洛澜还好些,日常带着笑容,但这人脸上的笑容真真假假惯了,一般人也分不清。沈锦墨神情却日常奇怪得很。甚至,这原本每日里黏着洛澜不肯分开的人,求完亲没几天就自己跑回了天极阁。洛澜第二日就也出门,又去天极阁把他拖了回来,强拉着他准备亲事。但沈锦墨只在洛澜面前勉强露出几丝笑容来,只要稍一转身,神情里的凄寒之意便藏也藏不住,整个人看起来竟落寞得厉害。
这两人未曾直说,但薛晓猜测只怕又是沈锦墨身上那几样毒的问题。他试着根据从寒玉功中琢磨出的几种法门给他施针试药,却也觉得他体内潜藏的那种不知名毒物与寒毒越发纠缠得厉害,只能勉强缓解,无法根除。
灵犀山庄与鸿鹄堂的情报线人都在四处寻找袁非的踪迹,但这人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处去寻。
唯一的好事,却是薛晓忽然从那寒玉功的功法中想到了一种医治苏明瞬的新法门。药力从几条之前并未想过的经脉中通入后,一直连动也动不得一下的苏明瞬,近来眼皮却能微微掀起一下,睁开眼睛,那眼里却似乎是有神智的。手指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