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着边复的名字,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呼啸的子弹炸响在身侧,将他途经的战士机甲尸骸一具一具凝结,硕大的冰块还在从天空砸落,将那些不能动弹的机体砸至粉碎,他在这冰寒末日一般的修罗场中跌撞着奔跑,怀抱着他生死未知的恋人,触目所及全是同伴的残骸与坟墓……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我为什么不死在这里呢?他想。
为什么还如此的清醒?
老天是想让我清醒地明白,我的存在是多么可笑的笑话吗?
黑山是两座仿佛被巨刃从中劈开的小山,山中是峭壁悬崖,崖与崖的距离不过十米。山头不高,现在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雪,从天而降的巨大冰块堆卡在两侧山崖间,只有极少数滚落入山间的缝隙中。
几架几乎全废、无力前行的荒野甲士潜藏在山外厚厚的积雪当中,驾驶者们已经从机体中爬出,互相搀扶着躲藏入了山中,寻到了一个狭窄的山洞,暂且躲避。
虽然避过冰雹侵袭与呼啸的寒风狂雪,但山洞中温度也没有丝毫上升的趋势,这些不善御寒的ALPHA们挤在山洞深处,竭尽全力保持体温。
他们将一支小型光筒卡在岩石中充当光源。凯林仍在昏迷当中,他的四肢已经呈现冻伤的状况,脸色乌青。法兰克和凯琳娜接连不断地轻拍呼唤他,揉搓他的四肢,将他挤靠在中间提升体温。佩佩爬出山洞捧来雪水,合在掌心搓化掉,喂进他嘴里。
通信器已经彻底失去效用,被冰雪掩埋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四个活物。虫族追兵并没有前来,这场战役令它们也遭受了重大打击,或许也正在求生和整顿当中。
“可恶,要是这个时候集结兵力再打回去,能将它们一网打尽也不一定,”佩佩一边搓着凯林的手臂一边道,“我觉得‘女王’已经耗尽了能源,不然早追着我们来了。”
“这种天气下哪里还能集结什么兵力?其他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凯琳娜皱眉道,她冻得浑身发抖,哆嗦着吃力打开佩佩的手,“不许你碰他,要不是为了救你,他怎么会害成这样!”
“我又没让他救,”佩佩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你别忘了我刚才也救了你,你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留着点儿体力吧姑娘们,再吵我们真的要死翘翘了。”法兰克慢吞吞地说,他也冻得发抖,脑袋上还戴着早已不能发声的大耳机。
“把他抱起来,抱紧点儿取暖,”佩佩说,“我抱上面,你们俩一人抱一条大腿。”
“凭什么你抱上面……”凯琳娜刚要反驳,又恼怒了,“抱下面也不行!我哥的腿不让你碰!”
“呸,请我碰我还不碰呢,快点儿都挨紧点!冷死了!”
凯林就在这个时候虚弱地睁开了眼睛,一眼看见将他搂抱在胸前的佩佩,呆了半晌,喃喃道,“地狱是这个样子的吗……果然很可怕……”
“地狱还远着,你想去我送你一程?”
“你敢对我哥动手!”
在这边四人争执吵闹的时候,十几公里外的暴风雪之中,两个小小的影子正一前一后,共同扛着一块破碎的机甲挡住风雪,艰难前行。
那是跟大家失散的阿正和憨豆豆,当时他们与四架难缠的敌军巨型机甲在暴雪当中激战,等听见接连爆炸声时要回去支援已经来不及了,加上敌军仍在纠缠,好不容易将对方全部撂倒,他们的机体也已经严重损伤到不能再运作,只能逃出机甲四处寻找大部队。然而通信器失去信号,冰雹雨令他们迷失了方向,反而越走越远。
“我我觉得,是是是这边,”阿正被冻得直哆嗦,牙关打颤地指着前方说,伸出去的手臂被一块碎冰砸到,当即发出一声惨叫。
“你你你还好吗……”憨豆豆也冻得声音直打颤。
“没没事,我们就,朝朝朝这个方向……”
“真真真的吗……每每次你这么说……我们又又又走远……”憨豆豆表示了小小的怀疑。
“相信我……亲亲爱的……‘信,信信任’是每一对夫夫都,都要有的……”
“呃,好好好吧……”
又走了一会儿,他迟疑地说,“可是为什么……没没有打斗声……”
“仗已已已经打完了……我们胜胜胜利……”
“好好吧……”
这对无比乐天又无比“信任”彼此的夫夫就这么顶着那块“大锅盖”如蜗牛一般朝前慢吞吞地行走,呼啸的狂风冰雹和绵延的雪地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突然走在前面的阿正一个趔趄,向前扑倒了下去,倒栽进了雪里。
“阿正!”被吓得忘记哆嗦的憨豆豆扑上去扯他的腿脚,拔了几下却没拔出来,阿正在雪中沉闷地大喊,“别慌着拔我!把雪弄开!我的手卡住了!”
“你忍一忍!”憨豆豆喊道,十分果断地从腰间拔出一支小型镭射枪,朝着雪地轰地开了一枪,在阿正面前破出一个大坑。
“……咳,”终于露出脸的阿正额头冻出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