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这些,忙表示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我没意见。
一开始我还有闲心细数脸上到底用了多少东西,到后来一样叠一样,实在太多,我也懒得数了。
坐着不言不语还不能动,很快就有些犯困,我开始寻找话题,和楚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原来之前“天女”的妆容都是统筹办公室随便找一个村里会化妆的女孩给化的,看着不丑就行,但因为今年有外国人来拍纪录片,县长都很重视,张叔听说楚童是专业的影视化妆师,就特地把她找了过来。
“一定要让那些外国佬知道什么是天女下凡!”这是张叔的原话。
一时也不知该说我运气是好是坏。
感觉…还是好的吧,万一孙蕊给我化,大概率又是一张“佛光普照”脸。这样一想,我又有些感谢张叔今年的重视。
化了一个多小时,化得我昏昏欲睡,孙蕊都看完了两本漫画,一个人吃着阿公端上来的果盘吃得很开心。
用笔最后勾完嘴唇,楚童满意地退开,叫来孙蕊。
“小蕊,看看怎么样?”
孙蕊闻言从漫画书里抬头,手里还拿着一片苹果。
“我看…”她本是要将苹果送进嘴里,突然整个人都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心情莫名成了忧郁的蓝色。
“什么啦!凭什么一个臭男人化了妆都比我好看,我不服!我不服!”她悲愤地拍打地面,撒泼打滚,“我不承认我连男人都比不过,一定是因为表姐你的化妆技术太高超了!”
我也不懂化妆,分不出好坏,只觉得镜子里的人陌生得可怕。
脸白得跟纸一样,腮红打到眼尾,额上贴着花钿,双颊酒窝的地方点了两点丹色的小圆点,嘴巴也小小的,好似一只绛色的蝴蝶。
我越看越觉得奇怪,有些心烦地别开了眼。
“看来很成功。”楚童淡定从化妆箱里取出一顶超长假发为我戴上,完了简单地替我梳顺,在身后松松束起,“今天没时间了,先戴这顶假发,到祭典那天会给你准备发包,还会戴很多发簪步摇,应该会很重,你要有心理准备。”
现在戴着这顶假发我都觉得头皮有点紧快不能自主思考了,祭典那天竟然还要更过分吗?
张叔你倒也用不着这么拼啦,老外要的就是原汁原味,你这样也太官僚主义了!
“啊啊啊我不活了!”孙蕊还在继续翻滚,“余棉你怎么这么讨厌!你以后再也不是我的好姐妹了,除非…”她猛地坐起身,一脸严肃道,“我结婚你当我伴娘我就原谅你。”
我盯着她,轻轻吐出四个字。
“你有病吧。”
楚童听到这里也有点翻白眼了,冲孙蕊抬抬下巴道:“好了别闹了,把衣服拿出来。”
孙蕊撅了撅嘴,爬起来去开了箱子,小心从里面取出一件套在防尘袋里的白色长衣。
我本来以为“羽衣”只是对神话人物衣着的一种既定成俗的称呼,结果孙蕊真的从箱子里取了件“羽衣”出来。
衣服共分三层,最里面是类似打底衣裤的小褂长裤,第二层是一件面料十分柔软亲肤的长衫,没有什么多余的花纹,只是在衣襟处用银线绣了两只仙鹤。
最外层,也是最豪华的重头戏,外衣整体轻纱制成,袖子垂到小腿,有条长长的大拖摆,而从袖摆到下摆,装饰着满满的白色羽毛,一层叠一层,厚重又仙气十足。感觉穿上它的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而去了。
“这是…”我谨慎地摸了摸那件衣服的羽毛,触感柔软,特别好摸,“真的鸟毛吗?”
楚童道:“据说最开始的那件衣服是用鹤羽做的,但这么多年了,当初的那件衣服早就损毁得不能穿了,后人又相继模仿复制了很多次,这是二十年前复制的,替换成了鹅毛,你将是穿上它的第四个人。”
突然这事就变得神圣起来了怎么回事?没来由地,我心里就生出了一种传承感。
然后这种由内而外无限接近于民族自豪感的情绪在孙蕊和楚童合力给我收束腰封的时候戛然而止。
“不是,需要…这么紧吗?”我忍着被勒吐的恶心感求饶,“差不多行了吧。”
“不行!”孙蕊拒绝,“天女的腰怎么能比我还粗,你清醒一点!”
楚童咬牙切齿地使劲:“刘叔的儿子好像比你矮,只有170,现在修改尺寸也来不及了,你就忍一下吧…”
这是说忍就能忍得住的吗?
也不知是谁从后面踹了我一脚,把我踹到了窗台上,我扒着窗框半伏在那里,华顺的假发垂落肩膀,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救命…”左右两边同时收力,我气若游丝地呼救。
忽而一阵微风吹过,吹乱了发丝,也吹来了空气中一缕熟悉的烟味。
我花了点功夫才意识到这股熟悉从何而来,随即慌乱地抬头看向隔壁院子,就这样恰好与手里夹着烟,正愣愣看着我的雁空山四目相接。
“哥…”我咽了口口水,弱弱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