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倾依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她瘫坐在一片狼藉之中,目光呆滞空茫,她没有哭,因为她的骄傲和尊严不允许她哭,哭泣意味着认输。
她可以为了悲伤的故事哭泣,为了逝去的亲人哭泣,为了摔痛的膝盖哭泣,但绝不能在此刻,因为被逼到绝路、内心困闷而哭泣。
从小到大,除了在王倾暄身上摔跤,她从来没有摔得这么惨过。
宠溺她的父母给了王倾依肆意的少女时期,成为皇后之后,有姑妈保驾护航让那个懦弱的皇帝根本不敢忤逆她。
而如今,王太后退居深宫一心礼佛,皇帝视她如仇敌厌恶她,王倾暄即将抢走她的后位……现在,连她未来的儿子该享有的都要被抢走了。
想到适才听到太监来报,匆匆离去的皇帝,王倾依恨恨地咬牙。
凭什么?凭什么让那个卑贱的宫女怀了孕!
四年前静嫔那个贱人怀孕时,王倾依是何等地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两人几乎是前后进王府,自己的光芒被怀孕的侍妾剥夺殆尽,那想要拥有一个孩子的满腔热情更是因为毫无动静的肚子渐渐湮灭。
如今,温常在怀上孩子,如果是个男孩可怎么办?
“王倾依,你不适合做皇后,朕劝你安分守己,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好自为之。”
皇帝冰冷的话语依旧萦绕在耳边,王倾依咬破了唇,血腥味侵入口腔。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王倾依呢喃道,“在说我贪心呢?”
我是贪心!可是我有错吗?世人都贪心,她王倾依想要的东西怎么可以得不到?更何况这一切本来就属于她!从她这里抢东西?那就试试看吧!
女子唇角勾起一抹暗藏疯狂的冷笑,一张明艳的脸扭曲而可怖。
金龙殿内烛火明曳,上面悬挂着夜明珠把古朴的大殿映照得通亮,大殿内摆设得分外Jing致,整套的红衫木圆桌配着三角玉石椅,成排的雕花红木架满是珍品,其中还有一对玉制得惟妙惟肖的孩童,稚儿腆着肚子穿着肚兜展开笑颜恰是对诞育新生命的殷殷祝福。
殿内余下的便是十分占据视觉中心的巨大木质床,这个大床上铺了厚厚的鹅绒垫子,用着的是绣工巧丽鸳鸯图案的床被。长长的纱幔一层层地环抱大床,给人隐隐约约的朦胧美感。
一名女子蹑手蹑脚地进殿,她穿着皇帝侍人才允许穿着的正绿色齐胸襦裙宫衣,配制一条绣着芍药的靛青色娟带,乌黑的秀发打成鱼骨辫的形式缠着一个漂亮的结垂在身后。
她手上拿着木匣子,行至殿内角侧,打开金制镂花镶嵌白玉的香炉,伸出一双纤纤玉手用木勺动作轻缓地往里头拨弄香来。
阖上盖子,一股浓郁动人的味道便随着青烟四散开来,里头有着轻微的催情成分,逼得侍香的女子翠玉脸色红润了许多,心chao澎湃、难以自抑地回想起那一夜皇帝温柔的话语,以及在金龙殿侍奉时听到的声响,翠玉更是动情,脸颊绯红,眼神中透露出迷离的色彩。
自那一夜后翠玉便来皇上身边伺候,管着金龙殿的侍奉。按朴嬷嬷的安排给她排在金龙殿是她的福分,因为这安排近乎明示,她是皇上在后宫之外消遣性欲的宫女,和她同样身份的婢女有四名,只是大多没那个缘分,皇帝似乎忘记了她们的存在一般,把她们当着真正的宫女用。
她们四位分别为侍香、侍床、侍浴、侍衣,是皇帝最为近身的职位,上回侍衣的兰姐姐那几日身体不爽利,让大宫女温芸,如今的温常在接过活侍奉,反而得了龙宠,一飞冲天,侍衣的兰姐姐悔恨得狠。
翠玉得了新差事后,朴嬷嬷做主改了名,如今唤作玉香。要她说这下人的名字可真是最为无用之物了,她这名字改来改去,唯有这玉字一直没变。如今已然没什么人知晓她的本名就是单玉一个字,叫做萧玉,宫里相熟的人敬她的喊她一声玉姐姐,倒是给她恍惚隔世之感。
收回心神,玉香退到殿外,今日她的活也就差不多了,大半个月过去,难得今夜皇上翻了牌子,翻的是全贵人。玉香见过那位贵人主子,倒不是她不知深浅,这位全贵人确实貌不出众,甚至不如朴嬷嬷为皇上安排的她们四位贴身侍奉。
只是如今这后宫,皇上皇后离心,皇上不大愿意去皇后宫中,温常在有了身孕身子还没坐稳,也就剩下静嫔娘娘和全贵人轮着来,不过还是静嫔娘娘有福分,全贵人身子不好,像今夜这般能侍寝的时机实在不多。
即便这样,她还是艳羡,那般英俊的男子,全贵人没有这运道又能怪谁?
玉香到隔壁厢房暂且休息,她算着时辰,到了时间该进殿添香,因此今夜是不能睡好了。
这夜深时先是听到皇上回来的动静,最近皇上总是很晚回,后面便是长丽宫的太监尖细的声音报来,这全贵人又咳上了,今夜又是无法侍寝。
朴嬷嬷恼得很,把长丽宫的太监狠狠数落了一番,以至于本来候着不敢睡沉的玉香被闹醒了。
算着时辰,想着今夜皇上没有女子侍寝的话,这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