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澹台御的茅舍没有被主人临走前妥善封存,屋内已是狼藉一片。
华城一家子回原先祝国所在逛了一遭,临回妖界前,顺路改道去澹台御在东海的居所。借金钱鼠车跳跃界限的脚程,华城一家来去极为隐蔽。
华城先下了车,程远微微搀扶着他。下车时,华城的动作露出了一丝本不该有的沉重。华城外表艳丽无双,金色的美簪斜插挽起赤色鬈发。脸颊边较短的两绺鬈发衬着他张扬的五官,显得风流而带着女子般的妖艳妩媚,又多了一丝柔和。程远却明白,华城的身体已经空了,没有玉枢为他续上寿元,华城再要不了百年便会寿尽。
华城需要能续寿元的灵药,这些日子自家商行也加快了收集灵药的动作。
身披百花蛱蝶的罩衫,华城穿着过于华丽,好像戏文里醉卧百花园的贵妃。
日头有些高,虽有罩衫这法器保护,袭城还是为华城撑了伞。袭城身后是攥着他一个衣角,眯着眼睛打盹儿的花月楼。花月楼还未睡醒,皱着眉头,两只未收起的虎耳也没Jing神地蔫着。华城走了几步,花月楼便险些踩了他衣摆一个趔跙。
见花月楼实在困极了,华城便让他先回车上。
刚推开澹台御的茅舍,华城便知澹台御不在此处。桌上的杯盏已落了灰,里面的茶水也干在了杯底和枯烂的树叶没什么分别。完整的黑狮皮毛的大氅挂在里屋,显示澹台御的确回来过。
这里离碧沧太近,华城心里总在担忧非天会对一家人不利,不敢久留。闭了门,华城往小径下等待的小车走去,脚步有些急,险些被杂物绊着。
小径下等待着的金钱鼠变化人形坐在车边,是个瘦小但Jing干的青年。估摸华城大概来回一盏茶的时间能回来,鼠妖抽出别在腰上的烟袋吧唧了起来。鼠妖鼻尖小巧,唇吻灵活,嘬着嘴吧唧的样子有几分滑稽,又透着鼠族特有的满足与快活。
鼠妖没抽几口,远见黑影向这边来了,不待看清,那黑影便落在了车前。
糟了!小公子还在里面!
鼠妖大着胆子去拦那黑影,一边出声示警。
花月楼睁眼,不待他反应便被非天弹指点中额心,七窍流血昏睡过去。
华城赶来便见非天粗暴地捏着花月楼的脸颊端详。花月楼一脸是血生死不知,身上的花衣裳沾了血。
“月楼!”
对上非天的眼睛,华城并无怯意,心中满是对花月楼生死的担忧。花月楼的长相和玉枢太像了,非天见到会如何?
从华城的眼神便知他认识自己,非天放下人事不省的花月楼,走向华城。
华城抬手阻止了花袭城对自己的维护:“没事,听话,袭城你去护着些义父。”华城的笑容自信而明媚,如山一般的背影挡在袭城与非天之间。
看着华城与自己相似的脸,非天便明白了什么,神色不悦起来。华城身上的罩衫,非天也认识:她竟然背叛了自己!一个……两个……究竟还有多少个!
“放了犬子,我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她在何处?”好一个甜蜜的五口之家。该死的女人!
非天对玉枢由爱生恨,此时找到玉枢的心越发急切。
“放了犬子和义父,不再伤害他们,我跟你走。你不是想知道关于她的事吗?犬子和义父也中了忘却之咒,这世上如今只有我知道。你若动他们,我便在你出手前捏碎我的魂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下落。”上古神魔不屑毁诺,华城并不担心非天一旦接受了反悔。
“阿爹!”
程远拦住花袭城,对他摇了摇头。非天不是如今的花袭城可以战胜的,莽撞并没有好处。
非天恼怒,头一次被蝼蚁威胁。即使他能将时间短暂停止,华城仍有碎魂的可能。他只得将花月楼重重丢给华城。
华城接了个踉跄,一摸花月楼仍有鼻息,伤势也并不严重,心中松了一口气。
从华城口中飞出一朵牡丹,融入了花月楼的身体。花月楼的脸色顿时好了很多,苍白漂亮的小脸也有了几分血色。华城抚摸了花月楼的头,将他交与花袭城。
华城向非天走了两步,回头最后看了幼子与义父一眼。
袭城最喜欢看华城的笑容,像最为雍容艳丽的花朵绽放,又像阳春的溪水。但此时,他讨厌华城的笑容,他讨厌无能的自己,更讨厌那个自己毫无印象的母亲。但他也很快明白,华城若不这样做,他们一家可能今日都得命丧于此。就算花月楼没有受伤,方才非天释放的威压也并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更别提rou体凡胎的程爹爹。
非天默认接受了华城的交易,利爪勾住华城的肩骨带回了碧沧。
华城将花神种给了花月楼,身体内春神的力量开始流失,肩骨被刺穿的痛意占领了他的意识。
碧沧吗?华城并不想回到那个地方……
非天离开碧沧的时机,林青又逃了出去。
这次,他没有再晃荡到人间鬼混,而是拿着澹台御的天子剑划破了界限,在缝隙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