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城一家是在过了年之后离开的。
托了双子的福,奉明和青龙暂时没有去学宫。继刚开始的不愉快之后,在奉明的努力下,四个孩子还是渐渐玩在了一起。如今分开,青龙和奉明都有些不舍。然而两个双胞胎因为有彼此的缘故,倒不是很伤感。
经过这次的事,华城觉得孩子还是不能太惯着,两个打一个都打不过,日后还不知道被什么人欺负,决定等两兄弟大些就送去天枢那里。思来想去还是还是不放心,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也搬去同住的好,有什么也能看顾着些。
由于玉枢的疏忽,华城还是落了病根。搬去学宫后,华城的身体在天枢调理下,渐有好转的迹象。
每逢盛夏,华城便会疼痛难忍,脏腑如同火烧燎烤一般,难以维持人形。
为了防止小妖怪们不慎把变回原形的华城小花儿折了或踩死,天枢特别将他移栽到自己寝屋的园里Yin凉处,并施加了保护。
华城的病,治好易,防止反复难。所幸,除了难受点,短期内不会危及生命。花袭城两兄弟每逢清晨傍晚都会来看华城。为了不吵到华城休息,两兄弟总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花袭城懂事地不会在华城面前告弟弟的状,平日乖僻的花月楼也不会缠着华城。
流金商号的分号是花袭城引进学宫的,每月都有金钱鼠拉来一车车货物,又记下新的订货单并拉走前次的空车。依旧是花袭城做生意,供着花月楼这一个打手。
华城盛夏时几乎在沉睡,有时候两个孩子来看他,他也会苏醒,抱一抱他们,听花袭城讲近来的趣事。花月楼不爱说话,撒娇卖乖脸皮却厚,第一个就往华城怀里钻,日渐长大的虎爪合起来已经可以握住他阿爹的脖子。
而青龙羲乐,有了伙伴之后,之前的Yin郁极端少了许多,对姜玺的态度也好了,不再总是伤他的心。也不再用野兽一般的眼光看着澹台御,这样一来,澹台御也不再那么警惕她,能够勉强恢复到从前一般的相处了。至于曾经的念头是灭了还是藏了,除了她自己就没人知道了。这点她并不像她爹玉玄,什么都写在脸上。
玉玄的屋子还是空着,那一把竹椅依旧放在角落,就连竹椅上的毛皮垫褥也是玉玄从前使用的放法。羲乐不让人收,也不许人打扫,仿佛这样就能留下玉玄日渐消散的气息。
姜玺是在华城走后一年得的孩子。
那日的前夜玉枢梦见了玉玄,熟悉的翠羽眉,白得有些发青的肤色,赤裸上身的妖纹,着于下身的玄裳。半人半蛇的模样缠绕在玉柳树上,扶着树卧着小憩。蛇尾的尾尖时不时抖动两下,仿佛在做一个不安的梦。
玉枢站在玉柳树下,不忍心惊醒他,仿佛这样梦境就会破碎一般。
然而玉玄察觉了她的到来,倾身探到她面前,他的眼神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悲哀,委屈和遗憾大于怨怪。
玉玄俯身吻了她,又因为顾虑和不自信,只吻在她的嘴角。冰凉的体温如此真实,玉枢醒来仍旧清晰记得。
那日,姜玺白日沐浴过后披散着头发,对着水面的倒影欣赏自己刚刚恢复不久的身材。偏好露天沐浴的习惯一直维持了千年。
如孔雀欣赏自己羽毛一般,姜玺抚摸着自己的凤目边缘,饥饿使他不再是那种白胖的憨态,而是恢复了冷情绝欲的表象。抚摸自己的腰腹和背肌,姜玺对自己身体的线条很满意。身上覆着一层沐浴的水膜,连呼吸都性感无比。
这样的自己应当有能和玉枢在一起的机会了吧。玉玄死了,他的家人只有玉枢了。玉枢一门心思放在非天身上,又有林青占住她求欢。长时间的冷落使得姜玺对玉枢也开始有些失望,转而寄托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披散黛色长发的背影有几分玉玄的样子。姜玺猝不及防被玉枢抱住,再后来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他没有错过玉枢后来发现睡错人时脸上转瞬即逝的懊恼,只是不愿意计较罢了。
被如此伤害后,姜玺一夜之间长大了。那一份曾经被玉枢和玉玄小心保护的天真快乐,经历了接连打击的风化,此刻被一只手轻轻一捻便荡然无存。
和当初玉玄一样,姜玺怀孕的事玉枢一开始被蒙在鼓里。等玉枢发现时,姜玺的胎已然稳了,由祈月扶着在海边一遍遍地走,夕辉映照着的幸福笑容一如当初的玉玄。
此时的他是怎样的心态呢?看着姜玺脸上熟悉又陌生的笑容,玉枢心里空落落的。
为了照顾姜玺,祈月几乎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事,每日牵着如同巨大的母鸡一般的青鸾散步便占去了他大半时间。其间只与玉枢独处了一次。
等到生产时,姜玺的鸟蛋横在泄殖腔出不去,痛苦不已。还是玉枢和祈月帮忙,才能有惊无险地生了下来。
接下来孵蛋的枯燥也超出了他的预期。姜玺苦苦哀求祈月帮忙。祈月竟然答应了,成了创世以来第一只孵鸟蛋的狐狸。
两人轮流孵蛋,搭着伴下下棋,说说话,倒不那么枯燥无味。
小鸟刚破壳的时候光秃秃的,硕大的脑袋顶着两只丑丑的肿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