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鲛人族的先祖是天上的女神,因爱上了凡人放弃了神的身份,带着爱人隐居在大海之渊。凡人的寿命终究是有限的,她的爱人注定先她而去。她悲痛欲绝,最终兵解化作深渊的保护,掩藏自己孩子的踪迹。而她与爱人的回忆,催生了鲛人族最好的伙伴——蜃妖,守护着鲛人族世世代代。
玉枢觉得传说大概有误,她自己从前就放弃不了神格。也可能,有放弃的方法,他们不告诉她。但是想起天枢,她又不太肯定。若是可以放弃,天枢当初何必封印他自己避祸。
天枢和她相似,天枢是神族从魔族带回来的孩子。只是回神族时,他还是少年,而玉枢被强掳到神族之时已经与非天做了万年的夫妻。天枢能融入神族,玉枢只能被防备、孤立、鄙夷。
鲛人族上陆地与凡人结合,可将自己的爱人带回深渊。但是被转化为鲛人族的爱人永远不能再回到陆地。若是鲛人族执意留在陆地与爱人生活,那么这鲛人则会慢慢退化成凡人。一旦完成退化,他永远不能再回到故乡,同样他也完全失去了身为鲛人族的身份。没有了鲛人rou与鲛珠,不再被凡人觊觎,同样是一种先祖的祝福。
这也是为何昔日白子晓以前朝四公主驸马的身份回到鲛人族却不受排斥的原因。同样,白子晓能进出深渊自由,而不是永远禁锢在族地,也引得一些鲛民产生了许多猜测。若是知晓白子晓与江裎的身份,怕是又是一番动乱。
虽然这一切对于天祸而言无所谓。
身为大祭司之后他才懂得昔日他憧憬的位置有多么没有意思。凭借强化远祖的神血,在预知上他可以看清一切的真相,却不能说也不能以暗示的方式告知他人。不论过去现在未来都不停在他脑中走过,就连闭眼小憩都是无数的画面,不论他愿不愿意,这着实十分恼人。
难怪历任祭司都不爱说话,无所不知也就无从谈起。这也是天机,那也是天机,不知道不小心泄露了什么就得丢了性命。
唯一觉得尚可的是,他独自一人在自己休憩的殿里吃蜜饯子时,倒是不那么无聊,全当看戏。这怕是他除了侍奉祖神和研究幻术以外的不多乐趣了。
回到神宫,天祸很是疲惫。神宫守卫想要汇报什么,被他挥手制止。 路过当年他初遇练白的庭院,红珠珊瑚艳红如霞。静立片刻,忽地呕出一口血。发冠的玉坠撞击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动。
他今日多说了一句话,便有如此反噬。并不是事关天下的大事,天道规则只是警告而已。今日是他鲁莽了。
转回休憩的宫殿,天祸合了殿门,转身解下自己的发冠随手一丢。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自己睡榻游去,鱼鳔一推便顺势上了榻。用鲛人族最珍贵的宝物装点的祭司服如敝履一般丢了一地。 舔净指甲上沾染的血丝,修剪整齐的鲛人指甲如漂亮的贝壳。
天祸从枕头下摸出镜子,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他的眼眸颜色太过绚丽,幼时更是就像被杂物污染的水。 练白说这是霞,是世上最美的颜色。为她自身的周身雪白,她莫名地很喜欢他的鳞片,可是那时的自己分明丑陋得如同一具斑斓的腐尸……
“以前没见你孤芳自赏过,爱上你自己了?” 江裎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
方才天祸太过疲惫,竟然未能发现江裎也在,此刻立时坐起,显然又惊又怒:“你怎么来了?今日我有些累了,你先出去。”江裎这无赖定是被族中长老烦了,又躲他这里。
江裎目光却瞟到地上衣袖上的血迹:“怎么搞得这般狼狈?”
“不过是泄露了一丝天机罢了。”天祸显然不想多说,躺下背对着江裎闭目。
“可惜这好衣裳,再多放会儿可就皱了。”江裎拾起天祸丢在地上的衣物搭在衣架上,转身开门离去。
“江裎,近一百年鲛人族不会有大事。你只管上岸去住便是,也不必再来我这里。至于长老,上一任君主无能若斯,鲛人族还不是好好的,那些长老还是有几分能耐可用的。”
“我一走可就没人陪你说话了,你不寂寞?”
“求之不得。”留给江裎的只有一个背影。江裎的鳞片太亮,金灿灿映得这深渊神宫如同白昼,有他在根本难以入眠。
一群蜃妖受了指示,赶了一般送江裎出了门,闭了门匿了身影保护在天祸身边。
蜃妖作为鲛人族最好的伙伴,以鲛人族的灵力为食,一般人能养两只已经很了不起。而天祸所喂养的蜃妖已知的便有七只,谁也不知道天祸的灵力究竟强到什么地步。
回到王宫,江裎便开始交代他走后的事宜,白子骁站在他左右。
白子骁不关心除了兵事和玉枢之外的其他事,此时跟着江裎玩便是他手里一把刀,他不需要考虑大局和权谋,只要江裎让他出手他便毫不犹豫将分海叉刺出。 他向来不问是非对错,需要人作他的主。从前为人时,他没什么朋友,上级却十分器重与信任他。
活的时间越久 ,两人从前的性子便越发明显。族中长老虽对他带着匪气的做事方式很不习惯,却也感激江裎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