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有好几起婚事,都是过的咱流金商行的手。东城熊罴家的,西城风行鼠家的,还有一起较小,是在南郊。那家子就夫妇俩,也忒简陋了,连婚冠都没买,也不走排场,只装点了新房了事。”
华城从客栈出来,黄狗大的两只白虎崽子小跑着跟在他身后。金福有些害怕花袭城和花月楼,一边对华城说话,不时偷偷觑着俩兄弟,生怕突然被吃了去。尤其是弟弟花月楼,平时默不作声,一副冷漠模样,发起怒来简直是个煞神。以为他年少可欺的人,都受了教训。好在华城能管住花月楼,有了花月楼,商队的护卫几乎没用上。至于哥哥花袭城,因他从不出手,有弟弟在先,更显得高深莫测。
昨晚半夜滚下了床,睡了一夜冷地板并不安适,花月楼眯起眼睛打了个呵欠。
金福正了正自己瓜皮帽中央的牡丹钱,默默往华城身边靠了靠:“就南郊那个,那家郎君气息不太好,像是个死的。这年头怪事多了去了,万年隐居的鲛人族突然得了大造化,竟让龙族忌惮起来,我看东海怕是日后也不太平了。我们还是先把妖界的生意做好,其他地方先缓缓。”
花月楼身穿胭脂色的小短打,背上背着绣着一朵正红牡丹钱的小背囊。华城弯腰捞起儿子摸了两把后颈皮,花月楼不太高兴动了动小腿要下来。华城笑着理了理他的小短打,亲了口自己儿子的脸面,将他放了下来。“既然流金商行名声已经打了出去,我们也就不拘泥于行商,可以开始做店铺。先在妖都定几个据点,选些机灵的管事,每月我会挨次来巡查。行商队也不可怠慢,打好各族关系能给我们带来许多便利。你先去忙,具体怎么做我们改日详谈……”花袭城咬住华城的袍子,将他往东市拉去。花月楼见哥哥使力,也跟着拉住华城另一边袍子往前拖。谈话还没结束,金福就只能看着华城就无奈地被拉走了。
“松口,松口,袍子扯坏了让阿爹光着身子跟你们跑啊。前面带路就是,别扯阿爹衣服。”华城笑着轻拍两个儿子的头。两兄弟先后松了口,袍子却已经没救了,两个角皱巴巴都是口水。“幸好你们阿爹能赚钱,哪家养得起你们两个小混世魔王。阿爹这衣服质地可是上好的,被你们俩小狗啃了去。可惜可惜……”
妖界的钱是装着特殊灵力的,寻常模仿不得,几乎没有假币之说。
进了集市,华城掏出两只事先准备好的束口小钱袋分别挂在俩儿子脖子上。花袭城直起身子小虎爪扒拉开钱袋口子数了数,又挂回自己脖子上。花月楼却似乎并不关心自己有多少,得了钱也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怎么?阿爹还能短了你们的?看上什么去买就是,剩的是你们的 ,不够再找阿爹要。还是老规矩,若是能翻了倍拿回来,下次的零用也翻了倍给。”华城拍拍俩儿子的屁股:“去吧。若被欺负了打回去就是,有什么阿爹给你们兜着。打不过就跑,把钱撒了,人家忙着捡钱也没空管你们俩了。”
两只小虎崽回应一声,转了身向市集热闹处跑去。华城看着他们走远,突发奇想向南郊走去。头一回遇见婚事上如此从简的,他想去看看自己手下的伙计有没有偷懒。人家要求简单,不代表手下人就可以不认真对待。
他并不担心俩崽子找不到自己。袭城和月楼耳力、目力和嗅觉都灵敏非常,脚力和反应也非凡物,他便是远在十几里外他们也能循着踪迹找来。至于他俩被欺负,至少在此地几乎不可能。
撑伞行到了南郊,远远看去,那简陋的青瓦小院布置得尚可。红绸红花,红台喜果,一样不少。粗略一算,价钱确是合理的,想来客人也应当没什么挑剔的理由。只是从那小院传来的异香太浓了些,不像他货物中任意一种香料。说起香气,连一丝酒香都没有,这婚事难道不是两情相悦欢欢喜喜的?
走近了看,小院似乎也太安静了。屋上的青瓦杂草疯长,他记得前几日这院子还不是这样。
门开了,一女子面容哀凄地抱着蛇尾的男子出来。华城后退几步隐藏起来,熟悉的身影让华城心里一震。两人都着了婚衣,只是玉枢怀里的玉玄一丝生气也无,头向后仰了去,像是已经死了。玄黑的蛇尾使得上面沾着的污浊分外显眼。
玉玄他是死在了床上?还是玉枢动了他的尸体?
华城原以为玉玄那样的修为,不应当轻易死去,即使重病在身也至少还有百年可活。难道是南言竹那次的……
“阿玄,天亮了,你看……”玉枢轻柔地呼唤玉玄,然而怀里人毫无反应。她后悔了,原以为不该悲伤的,如今没了他,心里平白少了个大洞。她想过去问阿梵,玉玄投生了哪一家,尝试感应才发现阿梵根本不在天外。她去哪里接她的玉玄回来?
“祈月。”玉枢召唤道。
早已等待的祈月很快出现在玉枢面前,玉枢将玉玄交给他抱着。“你先带他回去。我晚些回来。”
祈月抱着玉玄消失,玉枢站在院里冷冷道:“出来。”
华城刚想上前,就见一绿衣少女飘飘落在玉枢面前。
羲乐的脸不像玉枢和玉玄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