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紫如山,Yin沉沉一片云城压得人喘不过气。
小木屋里角落坐着的蛊偶面容如玉如瓷,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忽然身体往下滑了些许。一声脆响,额上现出一条裂缝,胸口的蛊心发出耀眼的光芒。
澹台御如常去海边眺望,原本小青龙也是想跟着的,孰料自己贪睡,醒来澹台御已经出了门。蛊偶的异动惊动了青龙,好奇地向蛊偶爬去,在距她两步左右停下。
又一声脆响,蛊偶的眼睛像水银一般融化,流出两行泪痕般的痕迹。仿佛再也支撑不住,蛊偶像碎镜一般倒下碎裂,连同身上的衣物化为晶体一般的粉末。一颗银丹蛊心滚落在地。
正在海边的澹台御听见耳边一声叹息,两个不同的声音喃喃道:我心悦你……心悦你……
像被无形的两个怀抱抱在中间,一时间澹台御动弹不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拥抱,那些荒唐的夜晚,两个不同的少年玉枢……澹台御如同置身幻境重新走了一遭。
忽而一切都消失了,那远处的云城也退却。澹台御转身急匆匆向自己的小屋赶去。
与此同时,青龙见蛊心珠子银光流烁,忍不住上去咬在嘴里,又顶着珠子滚来滚去。一个没刹住,咕噜一声将蛊心吞下了。虽然蛊偶不是青龙弄坏的,但想起澹台御平日对蛊偶的珍视,她还是不免有种坏了事的感觉,想将珠子吐出来。然而,蛊心入腹便和她融为一体,一点感觉也没有了,胃里更是空空如也。青龙苦恼不已,悔不该乱吃了东西。张着嘴一脸呆愕,不知如何是好。
听见澹台御急匆匆的脚步,小青龙慌乱不已,逃出了小屋。向着一个方向飞了一阵,寻了个草木遮掩的石缝蜷缩着,等澹台御不那么生气了再回去。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澹台御蹲在蛊偶的残骸前,久久没有动作。
青龙屏息藏在石缝中,不时扒拉开一点遮掩的草叶窥探。龙耳抖了抖,没有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松了一口气,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
“找到了。”
突然被人一把抓了出来,青龙的小爪子扒拉扒拉想要脱出。雪发银眸的女子与她对视着,相互打量着。
“丑。眼睛太鼓了,金鱼似的。哪有阿玄一半神采?”
青龙听出来人语气没有恶意,听得“阿玄”二字,本停了挣扎,又听说自己丑,小龙爪又扒拉扒拉,一副要咬人的样子。龙牙并不锋利,张嘴威胁间却沾了玉枢一手口水。
“我带你去找你阿爹,乖一点。”玉枢摸了摸小青龙收进袖中。小青龙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就掉进了一片空间中,脚下星河涌动,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一般。她一动不敢动,片刻又伸了爪子去捞那些星星。
收了青龙,玉枢有些犹豫,离她不远处那个人,他说过永远不想见到她。正准备悄悄离开,却听不远处人道:“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澹台御看起来比从前稳重伟岸,金发比最好的黄丝缎还耀眼,眉峰如刃,那双鹰眸更加深邃却有了从前没有的忧郁。他不再是二十几岁的那个青年,而是创立统一盛世的明御圣帝。他走过来,每一步都沉稳无比,踏着他们错过的时间和属于他一人的无尽相思。
玉枢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有些尴尬地目光闪烁了几下,两人中间之后半臂的距离,却怎么也没有过去的理由。她无论如何也是欠他的。
见玉枢不说话,澹台御靠近了些,伸手抚上她的侧脸:“我想你,看来你却并不想我。”
“澹台御,没了我,你可以活得更好。”玉枢狠心拨开他的手。
分别那日他那绝望而愤怒的模样在她眼前依然清晰,正是因为他在乎她,那时才如此愤怒。
澹台御却怒了:“你怎么敢这么说!你怎么敢!”澹台御的声音忽然又变得低沉:“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明知道你对我做过的事,可我还是想你,想我们在一起的每个日日夜夜,想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我……”他的身体如今里外都是她的印记,无法摆脱。
被这么吼了一通,玉枢沉默了半晌,伸手理了理他的衣襟:“阿御,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你和你父皇一点都不像。你比他好百倍千倍。所以你更不能和我在一起,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澹台御是个明君,也是个好情人。若与他婚配,他更会是个好夫君。她不是他良配,他值得更好的幸福。
“你觉得我如今的身体……还能回头吗?”澹台御扶额苦笑,这种畸形的感情深入骨髓血ye,哪里能剔除得了。
又是自己作的孽。澹台御很好,但玉枢也知道,总有一天自己的暴戾会再次伤害他。
无论她怎么对他,哪怕无理地让他承受她对他父亲的报复。他的目光从未因此染上污秽,他的怀抱依然温暖,而今日他仍是来自投罗网。
玉枢拉着他宽厚的大手,回小屋收拾了他的东西,向海边走去。澹台御没有丝毫犹豫地跟着她离开,玄金的袍子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本该睥睨天下,却执意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从他的身影消失在东海之滨那刻,他便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