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襄到君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君慎言、君慧贞和楚元汀还在守灵。君家一片缟素,在一片黑暗中,申玥灵前的火盆燃烧着纸钱。旁边还点着几支蜡烛,申玥若有灵,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
“君先生,是我来了。”萧玉襄说。
“参见萧贵妃。”三人行礼问好。
“弟子给君先生请安。”萧玉襄也向君慎言行礼。
“萧贵妃快起,在下承受不起。”君慎言说。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君先生教导弟子多年,自然是礼不可废。”萧玉襄说。
“萧姐姐是怎么过来的?”君慧贞问。
“我向陛下请求,于是我才能暂时离开未央宫。让我为申弟弟烧点东西,为他送行,免得他路上寂寞。”萧玉襄说。
死者为大,萧玉襄也祭拜了申玥,往火盆里一张张添了纸钱。萧玉襄见君慧贞伤心,把她抱在自己怀里安慰。这时候,君慎言叫楚元汀到房里说话。
“元汀,今天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你或许会讨厌,但这件事很重要。”君慎言说。
“先生请讲。”楚元汀说。
“萧贵妃如今身居高位,还是皇长子的生母,你万不可还存着不该有的念头。”
“弟子一直都明白。”
“到现在都不肯成亲,你还是没明白。”
“弟子无意于此。”
“我今天要说的,正是这件事。”
“先生此话何意?”
“慧贞是我唯一的女儿,也是你的师妹。你们既然知根知底,要说在一起,也是相配的。”
“我对她只是兄妹之情,又怎能与她结为夫妇呢?”
“这就更好了,慧贞也只当你是兄长。我知道那孩子喜欢玥儿,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她也不能为此终身不嫁。你们既然都有另外喜欢的人,在一起不是更好?”
“我……”
“慧贞迟早要嫁人的,你也迟早要娶妻,与其和不熟悉的人相守一生,还不如和相识多年的人在一起。”
“先生不问问君妹妹的意思吗?”
“我一直尊重她的意见,但这一次,我替她做主了。”
君慧贞正在旁边偷听,终于还是走了过来:“爹爹,我不愿意。”
“怎么,你觉得元汀配不上你?”君慎言说。
“女儿宁愿终身不嫁。”
“这件事由不得你做主。”
“哥哥才去了,按理来说,女儿还有九个月孝期。家里面都还有丧事,怎么就能在这个时候嫁人呢?”
“他不姓君,他只是你的义兄,按照规矩,你可以不守。”
“我不愿意!”
“先生,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议吧。”楚元汀说。
“我和你的父母已经商量过了,等申玥的事情办完,到时候就办你们的事情。”君慎言说。
“先生,这也太仓促了……”楚元汀说。
“就这么办了,夜深了,守灵还是换着人来,我先过去。这个点了,也该送萧贵妃回去了。瓜田李下,待太久到底是不好的。”君慎言说。
萧玉襄坐马车回去之前,嘱咐君慎言一定要注意身体,又和君慧贞惜别一番,这才出发返回未央宫。萧玉襄和云儿坐在马车里,也没什么好言语。
隔了几天,萧玉襄召君慧贞到昭阳殿面见。萧玉襄如今是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又是皇长子的生母,相较于从前,她在很多事情上变得得心应手许多。
“今日到昭阳殿,才知道天子住所是这样气派。”君慧贞说。
“在我的殿里,妹妹只当是自己家。”萧玉襄。
“在未央宫,规矩还是要讲的。”
“我已经跟陛下禀明,正式收你当我的义妹,到时候,昭阳殿会为你再添一份嫁妆。”
“萧姐姐,你怎么能对我这样好?楚哥哥明明……”
“你记住,你和他一起长大,所以情缘早种。现在又有陛下赐婚,自然更是荣耀。”
“我知道了。”
打了胜仗之后就是论功行赏,龙太尉衣锦还乡,楚元汀则被调任侍中一职。贺兰明夜用人向来不拘一格,也不怕有人非议楚元汀年纪尚小、阅历不足。
萧贵妃的义妹君慧贞与侍中楚元汀的亲事,既是陛下亲自赐婚,又是一段口耳相传的佳话。龙太尉特意留下为自己的爱徒主婚,在婚礼仪式结束后的次日出发离开长安。
君慧贞经过一系列繁文缛节,第二天早上又给舅姑行礼奉茶。婚礼总是繁复而劳累的,更何况宾客众多。作为新嫁娘,君慧贞要处理的事情并不算多,只是一路上被仪式劳累。
到了回门见君慎言的那天,君慧贞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的父亲看着她长大,一朝分别,自然是不习惯的。女子要离开本家另寻归宿,真是一种可怕的宿命。
在两国交好的时代,未央宫又回到了往日奢靡与轻松的气氛中。在贺兰兴的百日宴上,贺兰明夜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