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漱玉乏得厉害,可活儿都派下来了,日理万机的检察官当然不甘示弱,坐在副驾驶上不仅不睡还顶着晕车看资料。宋春来看着他脸色都为他捏把冷汗,然而他哪儿敢说话——打扰工作狂工作,他还想不想活了?况且……李漱玉最近心情本就差,别再去触他霉头*。
上海市第三看守所在城市的另一头,还要走一段沪渝高速,驾车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李漱玉看小字看得头晕,抬起头喘口气儿,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高速隔音板,反有些不好意思:“你订的哪个高铁站?你找个临近的地铁把我放下就行。”
“松江南站,离你那地儿半小时车程,正巧来得及。”宋春来回答,“怎么,这次又是什么案子?”
“公事,不能告诉你。”李漱玉的眼睛隔着眼镜玻璃瞥了一眼宋春来,“你怎么这么喜欢打探我?”
“这不是担心你嘛,”宋春来嘟囔,“三看里可都是死囚,你西装革履往里一站……”他脑子里忽然闪过李漱玉在看守所里站着的场面,或许大概可以称得上是遗世独立,仙得不得了。可他不敢说出来,李漱玉听这种话保不齐要生气。“万一有什么不要命的、Jing神有问题的,窜上来和你拼命怎么办?”
李漱玉慢慢地转过头来,那表情像是在哄一个幼儿园小朋友,甚至像带了几分慈爱,嘴角微微向上一扬:“小说看多了吧,你?”
“我又没进过看守所,我只能靠小说啊,又不是人人都像你,每天办公室法庭看守所三点一线的。”
“噗,”李漱玉笑了,“三看里也有经济犯的,你想的话大可以犯点事儿,进去参观参观。”
“不了,我进去了,谁开车送你上班啊。”
李漱玉哼了一声,低下头,翻翻公文包,掏出个平板电脑,便不再看他:“油嘴滑舌,谁叫你送我上班了?我坐地铁一样的。”
“好好好,我去火车站,捎你一程,这样说满意了吗,李少爷?”
李漱玉皱起眉,作势朝他唾了一口:“你好不要脸。”
“我们搞经济的都不大要脸,要脸的都做文学去了。我大学的时候同班有个同学,谈到钱就脸红,越学越往钱眼儿里钻,最后转了系,日子才好过点。”
李漱玉有点哑然,道句:“呆子。”而后如梦初醒,埋头翻电子文件,“我要看资料了,你不要同我讲话。”
“是谁先开腔的?”
李漱玉纠结了一下,到底没忍住,又说了一句:“关掉*!”他恼羞成怒的样子让宋春来很受用,笑嘻嘻地转头用心开车了。
“就这靠边停吧。”
李漱玉眼尖,远远地看见第三看守所门口立着一个人,身形高大,在那荒郊野岭一站颇玉树临风,却让他眼皮一阵跳。
宋春来慢下车速,伸着脖子往窗外瞧了瞧,无奈地说:“漱玉,这边黄线停不了,我还是送你到前面停。”
李漱玉没学过车,却也知道驾照上的十二分多么宝贵,而且作为遵纪守法好市民,违章这事儿他绝对干不出来,于是道句:“麻烦你了。”车子停在看守所门口,门口那人注意到响动,挂着大大的笑脸回过头来,正是李漱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李漱玉硬着头皮,顶着那人灿烂的笑容下了车,也不敢和宋春来再多说话,避嫌一样赶快打发他走了。
“唷,你还有那相好的送你来,可怜我还要坐地铁……”此人正是裴渠川。李漱玉不想理他,只问:“东西带了吗?”裴渠川白他一眼:“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不靠谱?”李漱玉答:“靠谱倒是靠谱的,就是闲话太多,嘴贱。”裴渠川似笑非笑:“反正在你眼中,谁都是啰嗦的,真像个叛逆期要把妈妈关在房间外面的小孩。”李漱玉瞪他:“你乱占什么便宜,不要男妈妈。”裴渠川脸上露出几分调侃的喜色,挑起眉,做出很惊讶的样子:“什么,工作狂哪里学来的网络用语?”
“听你们讲,就会了,不成吗?”李漱玉被他吵得烦,一边嘴上怼回去,一边去摸裴渠川包里的提讯和提解证。裴渠川把包往自己身后一藏:“莫急。……不过漱玉,你也不看看,现在谁更像男妈妈?”
“你就别磨叽了,就一张嘴不老实。”正好踩中痛处,李漱玉脸上恼出一抹红晕,“办正事儿呢,要编排我,下了班随你怎么说。”
裴渠川看着他:“你呀,就是这点,无趣得很。”从包里掏出了证件递给李漱玉:“拿好了。真是的,就不能稍微偷下懒吗,你这还怀……”话还没讲完,就被李漱玉狠狠地掐了一记手腕,“哎哟”地叫了一声。李漱玉秀气的脸自以为凶神恶煞地板着:“你不要无中生有!”
“无中生有的不是你?”裴渠川的目光落在李漱玉的小腹上,盯得李漱玉寒毛都要奓起来了,下意识地就将手轻轻抚过小腹,那里还一如既往地平坦,没有半分赘rou,可CT显示里面睡着一个孩子,还很幼小。李漱玉轻了声音道:“……别说了。有没有,还不一定呢。”宋春来的离开是彻底让他没了信心,现在他还能履行检察人员的指责,在看守所和法庭上活蹦乱窜的,可月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