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肩头滑落,胸前层叠缠绕的布条一览无余。
帕洛斯慌张到了极点,手忙脚乱地想从雷狮身上爬起来,却被雷狮一把按住了脑袋。宽大的掌心贴在额头上,触到满手湿腻。雷狮动作一顿,掌心放到鼻下轻嗅,本就不郁的脸色更为阴沉:“为什么流血了?”
帕洛斯根本没注意他在说什么,察觉到箍在腰间的手稍微松了力道后,便迅速抬起脚,以兔子蹬鹰的气势在雷狮小腹上狠狠踹了一脚。
雷狮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床上。帕洛斯犹嫌不够,提起脚又往他两腿中间踹了一下。雷狮这次变了脸色:“帕洛斯!”
帕洛斯一抖,摔到了床下,左膝盖磕到坚硬的床柱,霎时青紫一片。然而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些了,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西侧敞开的木窗跑去。
如果他没记错,木窗外是一片竹林,再往外便是鸿胪馆夜间下人用来出入的角门。要是他运气好,角门还没关,他就能直接出去。若是关了,大不了他闹出动静引得人来抓他。他大小也是个皇子,难道官兵真能杀了他不成。
明明他是要帮九皇兄拿回账本,结果账本没拿到,还被吐蕃蛮子轻薄。若是母妃见到他被人如此欺辱……帕洛斯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假以时日必要这登徒子百倍偿还!
几个呼吸之间,帕洛斯已经跑到了木窗下。身后传来物体扑通落地的声音,是雷狮情急之下想追上来,却因为不能视物而摔倒在地。
帕洛斯心下一喜,连忙手脚并用跳上了窗台。窗外月色正好,风过竹林,林声潇潇,一眼看去,只觉天地开阔,与危险的室内不可同日而语。
雷狮的卧房在二楼,旁边有一棵矗立的梧桐树。帕洛斯急于脱身,也没多想,拽住伸到窗边一根并不粗壮的树枝向树上跳去。
“站住!”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哑的声音,一只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脚腕。那手的温度很低,冰得注意力全在树枝上的帕洛斯身体一抖,抓住树枝的力道没有控制好,咔嚓一声,树枝断裂。
他半个身体已经悬在窗台外,维持平衡的树枝被扯断,他霎时失去重心,向楼下摔去。
身后的人也没料到如此情况,搭在脚腕上的手匆忙使力,可已经来不及了,修剪圆润的指甲只来得及在温热的脚踝上划出三道鲜红的印子,帕洛斯便整个人从窗台往楼下栽去。
他摔进了楼下的草堆里。
夏日茂密生长的沿阶草起了极大的缓冲作用,让帕洛斯不至于摔得头破血流。然则福祸相倚,沿阶草下为了美观移来的山石,也让他的右腿遭到了重击。
他脸色苍白,捂着右腿蜷在草丛中呻吟。
即使他不懂医术,也能摸出掌下腿骨的位置不正常,骨头突兀地杵在外面,整条腿都涨涨地疼。
楼上梧桐树传来哗啦啦的声音,一个人影从旁边的梧桐树上跳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是雷狮,等人影走近了,才发现是个看上去比雷狮小几岁的少年。
少年走到他面前半跪下,伸手撩开他的裤摆,摸上了他的右腿。少年体温很低,冰凉的手指沿着腿骨一寸寸摸上去,带来沁人的凉意。帕洛斯连呻吟都忘了,警惕地盯着身前的少年——这么短的时间,他还不至于忘记刚才窗台上,突然搭上他脚踝的手。
“关节脱位,骨头没断。”
少年没有看他,掩在兜帽下的眉眼低垂,神情冷淡。他按住帕洛斯的膝盖,另一只手轻搭在小腿肚上。也不知他如何动作,脱出的腿骨处传来咔哒一声响,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帕洛斯的腿骨已经恢复了正常。
好快的速度。
帕洛斯捂着膝盖,还有点回不过神。倒是少年忽然倾身过来,纤长的手指在他眼角轻轻一抹:“很疼吗,这就哭?”
帕洛斯后知后觉地跟着少年也抹了一把,这才发现自己早被疼哭,满脸都是泪痕。
平心而论,因着皇帝不喜宫人踩低,帕洛斯在一众皇子中都是能吃苦的。可天家贵胄,再被苛待也有限度,他真没在身体上受过什么伤。现下他脱了臼,只不过哼哼几声掉些眼泪,已经甩开那些养尊处优的皇子皇孙一大截了。
可是,也不知为什么,帕洛斯看着少年平静到冷漠的面容,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他很尴尬地缩了缩身体,整个人都快贴在墙上。
“卡米尔,他怎么样?”
雷狮姗姗来迟。他看不见,鸿胪馆地图记得再熟,也终究比不上少年的速度。名为卡米尔的少年打量了帕洛斯几眼,摇摇头:“他没事。”竟是直接略过了脱臼一节。
卡米尔跳到雷狮身边:“大哥交给我处理即可,不必亲自下来。”
雷狮拒绝了卡米尔搀扶的动作。他只是看不见,还没有残废。见卡米尔迟迟没有下文,他继续追问:“他额头上的伤呢?”
卡米尔皱起了眉,看向帕洛斯的目光都上了几分危险。
帕洛斯继续紧缩身体。
“小伤,擦破了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