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陷入了思索中,一时没有回答韩斐的问题。
穷奇带着两人路过老张头的村庄时,原本的乡村被抬高的海水淹没,仅剩几个孤零零的小山头,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见到这幅景象,韩斐忍不住掉下一滴眼泪,他放下青帝的画册,声音哀伤道:“守护他们的主神不在了,所以那些人也是活不了了。”
赵政嘴角一撇,闷闷不乐地问道:“你还是怪我吗,要不是因为我,青帝,还有受他守护的人都不会死。”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总是会想很多,青帝的事,盘古的事,全都交织在我脑子中,一下子乱成了一团。”韩斐终于看向了赵政的眼睛,任由泪水掉下,转眼被迎面袭来的风雪卷走。
他们面对面坐在穷奇背上,赵政的银发也随风飘荡起来,扬在了韩斐肩上。
“我爱你,你不要想那么多,你刚刚那样取笑我,我并没有生气。可是一说到青帝和盘古,你突然就变了脸色,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赵政起身擦去他的眼泪,由于太过着急,殷红的指甲划伤了韩斐的脸,带出一条小小的血痕,赵政一愣,手顿时停留在韩斐柔软的面颊上。
韩斐握住赵政停在他脸上的手,缓缓放下,目光闪过迷茫与不安,“像刚刚那样,我什么都不想,随意取笑挖苦你,是很轻松。可是我心里却在内疚,我不能什么都不想,毕竟已经死了那么多人。”
韩斐顿了顿,突然发觉因为自己的心绪太乱,由着赵政把盘古的事不知不觉敷衍过去了,立马再次追问了一遍:“盘古大神还活着,你要怎么做?”
“我……”赵政被韩斐看得心虚,不自觉转过了眼睛,“这件事很突然,我一下子也没想好,其实盘古是我的朋友,可是他从来就没说过爱我的话,跟你一样,我压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爱他吗?”
没等赵政回答,韩斐当下自嘲道:“怎么可能不爱呢?为了复活大神,这整个九洲世界,都被你搞得一塌糊涂。”
“盘古,对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朋友。朋友死了,我能不管吗?我哪里知道他没死,等他回来,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对,我打不过他……”
赵政说着话时,额头的伤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捂着额头,又是对上韩斐严厉的目光。
这些玩笑话起到了反作用,韩斐沉重的心情并没有得到疏解,反而更加气恼了。每次都是这样,碰到赵政的事情,被感情影响,他根本难以冷静下来思考。
韩斐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不像平常的自己了,那个冷静而理性的自己,他一气之下说了许多埋怨的话,“你别在这跟我打马虎眼糊弄,要是哪天大神真的回来了,看到你这样首尾两端不得被气死,用人类的话说,你这算什么呀,是渣男,知不知道。”
“我……”
他很少这么情绪激动,被他一连串炮轰了一通,赵政再度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我们分手冷静一段时间吧。”韩斐平复了下心情,叹了口气,“我需要时间思考,你也一样,想清爱与友情的区别。”
赵政苦笑了一声,拉住了他的手,他想甩开那只冰凉的手,却被赵政紧紧握着,赵政就这么握着,对韩斐说:“韩老师,说到底你总是这样,你心里持着一套不可逾越的规矩尺度,不让别人越过,更不让自己违背。可是感情能用尺度衡量出来吗?你要我说,我怎么说得清楚,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我真的就是爱上你了,那又怎样?”
这些话似乎是真诚的,韩斐陷入长久的缄默中,他想着所有的来龙去脉,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海底的那个人,真的是盘古吗?盘古明明知道赵政的感情,为何要躲在海底,一走就是那么多年。如果他有苦衷,为何不说呢?任由赵政将世界搞得四分五裂?
许多疑问一齐浮上心头,加上青帝的事令韩斐心中悲伤,他的头脑僵硬,想不明白那些发生的事。他似乎陷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沼泽,看不见任何生机,越是挣扎便越往深处陷入,他动弹不得,被沼泽束缚在方寸之间。此时的他找不到方向,只知道必须往前走,不能停下来。
赵政的想法却很简单,既然盘古没死,救他出来就是了。
缄默之时,赵政突然一拍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真的确定那是盘古吗?在这一点我了解他,他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救我,也不可能让你替我死。若不是最初你抵了命,青帝后面也不会死,那个海螺是那么用的吗,怎么可能连我都不知道。”
“可你不是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吗?”
“气息,也是可以伪装的。”
“那……”韩斐惊讶得睁大了眼睛,拧着眉头不知说什么。
“这件事太过蹊跷,谁获利最大,便是始作俑者。”
赵政的话提醒了韩斐,他发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件事,一个思维上的盲点,因为太过相信盘古大神,从来没有想过,盘古,并非是真的盘古。
穷奇停在了X市,赵政的靠海别墅竟然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