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临回到家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他忘了问雷克斯要蓝红药丸了,但这好像不重要了,因为常书平并没有逃跑、更没有反抗。
入夜,常书平突然抱着夏临的手臂说自己感觉有点不安。
“怕自己会离开吧……”常书平将自己的脸埋进夏临结实的臂肌里:“我还隐隐有种,想打你的欲望。我这是怎么了?”
夏临看着常书平,让他吃药才能爱上自己这种话都说了,自己殴打过常书平的话能说出来吗?
“其实……你身上的伤口,是我……”夏临刚张开嘴,就被常书平一吻打断了接下去要说的话。
“闭嘴,吻我就好。”常书平和夏临分开,笑着又亲了夏临好几下。
夏临被亲得发蒙,片刻后又是嘿嘿傻笑起来。
常书平在夏临脖子上咬了一口:“笑什么?傻极了……”
“一辈子这样甜甜蜜蜜该多好……”夏临笑着说。
一辈子?一辈子的事,可不能轻易承诺,毕竟这是最大的最容易立起来的招摇大旗啊……反正说起回老家结婚的人,肯定都没有好下场,秀恩爱永远死得最快。
又是一日清晨,朝九晚五的夏临为了那点微薄的全勤奖,强硬地撑起差点睁不开的眼皮,吻别常书平后匆匆出门。
对门邻居大爷刚好出来晨跑,一眼就看到夏临在亲吻一个男……男人?
“我等你回来。”常书平低沉磁性的嗓音无疑会让声控尖叫,他也长得不女气,除了因为宅而显得皮肤白皙些。
夏临家那位怎么看怎么是个男的。
邻居愣愣地看着走下楼梯的夏临,抬头看向还没关门的对门。
常书平发现邻居大爷在看他,于是对他微微点头,温暖的微笑让大爷心里一热。
“小伙子,你们……”大爷按捺不住八卦的心。
常书平笑着回答:“是恋人。”
“男人和男人?”大爷震惊的表情仿佛为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而震惊。
常书平点头。
大爷叹了口气:“唉,现在的年轻人真好,搁我们那会,被抓到是直接开除的。”
常书平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同性恋,在哪个时代都有,你们啊,好好过自己的就行,别管那些嘴碎的东西说什么屁话。”大爷说完,蹬了蹬鞋尖,笑着下了楼。
常书平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才转身回屋,心里竟然因为老大爷的宽容而感觉些许温暖。
常书平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找到一本夏临的工作笔记,笔记上写着这样一段话:我们以为自己隐居于卑微和劣势中,从未想过将头探出来看看外边的世界。在那样一个狭小的圈子里,我们小心翼翼地生活着。
然而那句话被红笔划掉了,旁边写着一句:我们也是普通人,我们并不会因喜欢谁而卑微,也不会因为喜欢谁而处于劣势。
最后,不知道谁画了一个简笔猫头,旁边写着:“傻儿子,喜欢男人就喜欢吧,爸妈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夏临有一对过早逝去的、值得尊敬的父母。夏临从小就被爱着,爱让他单纯无邪,爱让他老实憨厚,爱让他乐于助人,爱,也让他脆弱得不堪一击。
常书平关上抽屉,回到客厅里。
自己能为夏临做点什么吗?常书平这样想着,走进房间,默默收拾着夏临的衣服。
然而他还没想清楚,就被一阵心慌袭击了,那种没来由的难以忍受的痛苦感觉令他窒息,他转身趴在床上,试图让自己舒服一些,却因为闻到熟悉的味道而更加痛苦。
一阵手机铃声将痛苦不堪的常书平唤醒,他从床上起来,挣扎着摸到手机,将触屏手机正中的圈划向那个绿色图案。
“常书平先生吗?”
“是……请问您是……?”
“赫连文瑛。您怎么了?需要帮助吗?”对面的人轻易听出常书平的反常。
“对不起,我现在、很、难受……”常书平吸了吸鼻子,痛苦的感觉让他想嚎啕大哭,然而他并不知道这种伤感从何而来。
“常先生,听我说,放轻松……”
对方温柔的声音让常书平渐渐放松下来,常书平抓紧了手机,跪在地上,上半身无力地趴在床上。
“你想救夏临先生吗?”
“救他?为什么?他怎么了?”常书平的情绪稍有稳定,却在听到夏临的名字时心脏又开始躁动不安。
“我知道他陷入这种暴戾状态的原因了,要消除他的疾病,就要先让他意识到自己生病了,意识到应该治疗。”
“求你了,别说废话……”常书平每听一次夏临的相关话题,心里那种悲伤就加重一分。
“爱窝猫猫的老板,死于空难,就在近一个月前。”
常书平愣住了,他双手抓紧手机,睁大眼睛问:“是那位四十多岁的女士吗?!”
“对。”
常书平再也忍不住眼泪,他捂着脸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