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轩,地下密室内。
“陛下,您该休息了”
慕容弃眼也未抬,又写下一行朱批,然后合上奏折,又去翻下一个。
“陛下”
笔尖顿了一顿,慕容弃叹了一声,回了一句,“无妨,你去叫人送些吃的来,朕饿了。”
管家欲言又止,瞥了眼他大得出奇的肚子,终于是心疼地吸了口气,默默领命走了。
慕容弃就这么熬到了天亮,也没有睡意,便撑着身子站起来,稍微走动了几步。
他已经快五个月没回宫了,一直藏身在萧王府的密室里,外界都传他多半是已经驾崩了,才被白墨言钻了空子,他也就顺势而为,暗中派暗卫们监视三品以上的大员,还真查到了几个蠢蠢欲动的乱臣贼子,勾结着密谋造反。他身体不适的这段时间,都是白墨言在处理国政,可毕竟时间太久了,他再不出面,大燕还没被北漠打垮,就得先内讧起来了。
慕容弃长呼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九个月大的肚子,心思有些空茫。
这九个月的时间,几乎每天的日子都不好过,可这身体感受到的痛楚,也不过就是那个男人承受的十分之一罢了。
自己都这般痛不欲生,那人受着的伤究竟会有多痛呢?
逼他击退了北漠,又引他诛灭了南疆的叛军,这一次又要激他去出生入死吗?
慕容弃茫然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保家卫国本就是武将的职责,自己这多余的担心和不忍,实在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情绪。
担心,不忍
可我又何必担心他,又有什么不忍心的呢
“陛下。”
慕容弃回过神来,本能开心起来,转过身笑道,“墨言,你来”
话音猛地一顿,惊住了。
白墨言咳了一声,稍微退后一步,“他刚醒来没几天,一直在照顾鸣儿,这才得空过来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慕容弃欲言又止,只得僵硬站着,直到白墨言带上门走了,他才勉强板起脸来,沉声道,“你好些了?”
萧炙站在他对面,没说话,只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把人往怀里带了进来。
“喂!你做什么”
“弃儿,”萧炙摸了摸他的肚子,轻声道,“九个月了吧?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
“”
萧炙握了握他细瘦的手腕,目光暗了一瞬,又叹了口气,“怎么在我王府里待着,一个个都瘦得比以前更厉害了。”
慕容弃故意冷着脸,说了句,“你一条命金贵得很,全府上下哪一个不是提心吊胆。”
萧炙笑了笑,抱着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十分自然地给他揉捏腰肢。慕容弃立刻皱起眉,拍开他的爪子,“你做什么?”
“东方之前怀着彦儿的时候,就喜欢我这么给他揉一揉,”萧炙自觉地又过去给他揉腰,完全无视他凶巴巴的模样,“你还有一个月就生了,这个月别再Cao劳了,好好养胎,国事有墨言给你撑着,暂时乱不了。”
慕容弃皱眉盯着他的手,扯了两下也扯不开,便沮丧地瞪了他一眼,任他捏着了。
“你和鸣儿身子都弱,尤其是你,怀着孩子更要好好照顾自己,别逞强,知道么?”
慕容弃听出他话音里的不对劲,不别扭了,立刻问道,“你要做什么?”
萧炙笑道,“担心我了?”
“少自以为是,”慕容弃抿了下唇,忍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自暴自弃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身子也没痊愈,别自己找死。”
萧炙挑挑眉,说道,“你就这点不好,嘴巴硬,心肠软,惹人欺负。”
慕容弃没心情听他调戏,皱眉道,“我没想派你去战场,你好生歇着,前线有凤阳顶着,你不去也没什么。”
萧炙脸上的笑意顿了顿,半晌才说,“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白墨言可能没和他说凤阳的事,萧炙也就没解释,只说道,“你好好养身子,北漠兵力不足十万,一个月内我一定能赶回来,生产的时候我会陪着你的。”
慕容弃听得心头一动,终于克制不住,犹犹豫豫地抓住他的手,瞪着他领口露出的染血绷带,小声说了一句,“你别去了”
萧炙忽然就被他萌到了,忍不住捉住他的爪子亲了亲,笑道,“你就一直这样乖乖的多好。”
“我没和你开玩笑,”慕容弃垂头靠在他肩膀上,小小声说,“你为我们做得够多了,别再冒险了,我”
我舍不得。
很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可男人却像是听到了,抱着他的手臂那么温柔,大手轻拍着他的脊背,又低头吻了下来。男人抬起他的下巴,舔他的唇瓣,又撬开他的牙齿,深入进来,温柔得不可思议。慕容弃呆愣愣地任他吻,渐渐被吻得失神,忍不住就反握住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回应了一下。他似乎听到耳边响起那人低笑的鼻音,听得有点羞窘,耳尖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