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抖了一下,身体一瞬间僵硬了起来,像根在断裂的边缘瑟瑟发抖的紧绷的弦。不知所措和悔意姗姗来迟,她只能欲盖弥彰地先开了口:“你的手指好凉”
他的声音从上方响起,一如往常的平稳与舒缓:“不小心碰到。弄醒你了么?”
沈陵摇头,支起身抿出一个笑,拉了拉于宙垂在身侧的左手:“有点冷,想喝热巧克力。”
他的眼神被风吹得渺远,随着她的话才缓慢聚拢,他抽出手:“我下楼买。”
她看着于宙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原谅我。她跪坐在地上,伸手寻到搁置在一旁的外套,像是面对着一个孱弱的茧,唯恐它破开了,把动作放得极轻。她把手探进口袋,激越的心跳锤击着她,使她的手微微发颤。我只是想看看,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沈陵。”
我只是想知道,那里面是不是真的像她们说的一样,放着刀片和药。
“忘了问你有没有吃午餐。想起这个点也应该有饭团了,就从四楼折了回来。”
的纯银镜面有着冰块的质感,她却像被窜出的无形火焰燎了指尖,难耐的疼痛燃烧着冒出了烟。
他的声音如同长风吹来踱步在星群间被亘古吟诵的歌谣,遥远而不可触碰。“沈陵,你害怕了。”
甚至没有一丝疑问和波动的话语把滚滚烟雾烘进她的眼睛里,一眨就要落下泪来。
“对不起。”她站起来,转过身。于宙依旧站在门后,脸庞隐在阴影中,只有那双眼睛,像映雪的囊萤,在赤裸的黑暗里粉碎着残余的光。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他遥遥地注视着她脸上的泪水,口气稀松平常地,“威廉死了。你上来时我没在,是去扔掉它的尸体。”
沈陵怔怔地看着她。
“是我杀了威廉,你想得没错。”他的脸庞依旧极漂亮,落拓与沉潜反复浇兑,笑意从他眼里流出来,静静地淌了一脸,“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杀死它的吗?——怎么办呢沈陵,我的病好像好不起来了。”
“可那是威廉啊,”她有些无措地,“昨天我们还一起去给它买饼干,你问我要不要给它带牛奶”
“那只不过是一只狗。”
“你疯了。”她一字一顿地说。
他笑了,“是,他们也这么说。”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艰涩,像濒死的雀,“你觉得我,和那些人一样?”
“一样不好么?”他反问道,淡漠地望着她,“你要的从来不是在我眼中的不同。跟一个精神病交往,不厌其烦地陪伴他,甚至冒着危险,多勇敢。你要的是他们所看到的大无畏的善良,那让你特别,而不是孤立你。我说的对吗?”
“不对,你什么都不知道!”沈陵像头困兽红着眼,低吼着:“你不知道我会被你把唐一翔点着的梦吓醒,那些场景一直追着我跑如果当时我没有赶到,火会不会真的落在他的脸上?你变成了一颗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
“我没有变。是你选择把这颗炸弹留在身边的,”他声音轻柔地提醒道,“沈陵,你别忘了。”
他接着说:“我留下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不是让你拯救我。你执意要扮演救赎者,就注定有个幻灭的结局。像现在。”
“我没有想要自我感动,”她蹲下来,眼泪掉在地面拢成一滩碎玻璃,明晃晃地折射出挣扎与不堪,“可是,于宙,我怕。”
怕这个人真的变成那个恶鬼,哪天那双白皙好看的、适合弹钢琴的手勒上她的脖颈,再不会因为她的话而放开。
她哽咽着:“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啊。”
沈陵听见于宙走到身前,顿住了片刻,他问她:“我还能再抱你吗?”
我还能再靠近你吗,如果你不害怕的话。
她起身抱住了他,抬手紧紧地圈住他的脖子,莽撞而用力地,像要把自己嵌回他的身体里。于宙的手抚上她的发,如同以往无数次在威廉身上的温情停留。
“是我过界了,”他说,“我打碎了你。”
还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干净的、美好得随时会消逝的声音,迤逦地流成一条河,通向远方去。他说:“沈陵啊,不要原谅我了。”
六
接下来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沈陵都没有再见到于宙,甚至那些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也沉寂下来,销声匿迹,仿佛他融化在了这个初冬。
幸而包包摆出一副怕她为情所伤因而寸步不离的架势,总算还为于宙的存在提供了些许证明。
此时包包正襟危坐地面向着她,按住沈陵的双手:“有两个消息要讲给你听,一个坏消息,和一个更坏的消息。”
沈陵哑然失笑,听着包包语速缓慢地说:“学校打算封锁这栋楼的天台了,一直没修上护栏的那块地方太危险,收杂物的那个老伯前几天上去时正好撞见一只小狗在那跑着就摔了下去,当场就死掉了。他把这事告诉了周副。”匪夷所思地添了一句,“也不知道天台哪来的狗。你见过吗?”
沈陵被突如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