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做出严肃状:“明早跟他见面时我会记得带防狼喷雾的。”
包包的爪子挠过来:“没跟你开玩笑!”
沈陵敛起笑意,柔声应下:“我知道的。”
于宙在周六找她出来,是让她陪他去话剧部试戏。
他停在宣传栏招募男主角的海报前,自身就像从漫画走下来的美少年,刚刚才有了呼吸,纤弱而易折,春雪般随时要消融。他指了指海报,声音里藏了汁液饱满的浆果,新鲜的笑意涨开来:“我以为你至少会换个名字。”
沈陵硬着头皮看回海报右下角“编剧”二字后她的名字,窘迫地开口:“你到底还要看多久。”
“不看了,”于宙勾住她的小指,“话剧部在哪个方向?”
沈陵隐约察觉到他的意图,领着他往排练厅走。舞台上已经有不少人排着队等面试,他们坐在临窗处。看了一会她才忽然想起来:“选角的好像是副部长,他不认识我的。”
于宙拍拍她的头:“我还没让你帮我走后门。”,?
沈陵叹气:“我倒是想潜规则你一把,好不容易写出个能用的。”
他饶有兴致地问:“之前写的为什么不能用?”
“我上次写俄国贵族,想仿下罗密欧与朱丽叶来着,”沈陵随口举了个例子,“他们说人物名字太长,记不住”
“仿?”他撑住下巴看她,耳廓在投进来的日光里燃起迷离的火焰,“沈陵啊沈陵,为什么你是沈陵呢?”
像有块硬糖在血管里化开,甜意丝丝入扣地充满了她的身体。她扭头留意着台上,话锋忽的一转:“到我们了。”
于宙起身时仍牵着她的手,临了拇指轻轻摩挲过她的指腹,像为刚喝完热气腾腾的牛奶的小猫擦去嘴边的奶沫。
沈陵坐在观众席看他。他在幕布前和两个抱着剧本的女生交谈着,神情专注,凝乳般的日光从团状的云里汩汩流下来,他浸在里面,变成打翻的牛奶里沾着蜜糖的姜饼小人。
她本以为不存在的——这次的剧本叫《今生如梦》,不就是要这样一个从庄生晓梦里走出来的绮丽的人么。
定眼望着,却看见于宙在副部长加入谈话后微蹙起眉,面色骤然冰冷下来,空气像丝绒撕开一道口,被注入一触即发的不安气息。
她急急向舞台奔过去,愈接近愈能察觉台上下三三两两围着的人都看着于宙窃窃私语。她在阶梯口刹住了脚,握住扶手:他曾让她保证不能在人前为他和别人起争执。她答应过。
将手里的剧本急急翻了几页又合上,面露难色的女生迟疑地开口:“可是副部,于同学确实是最契合主角形象的”
“我不否认这点,”表情暗沉的副部长打断了她,转而向于宙说道,“但我想我已经表述得很清楚,团队合作在话剧表演里更重要。在这个层面上恐怕你并不符合我们的标准。”
他盯着于宙,缓慢地一个一个字吐出来,“说白了,我们需要的是心理健康的人。”
须臾的静默间,她想起往日见过的煅铁的铁匠,每每扬高了手重重一落,铁块便在火星四溅的捶打间往烧红的焦炭陷下几分。面无表情而挫骨扬灰的残酷。于宙此刻就被那样锻打着,灼烧着。
自始至终于宙都没有说话,听到最后才回视着对方微微笑起来:“我记得你。”
慢条斯理地,“那个和唐一翔去查我统考试卷的,赵——”他立于众目睽睽下,宛若绝泽多日的鹤,没落而优雅,嘴角悬着柔柔的笑意,“赵鸿宇。是吧?”
于宙的语气极缓和,副部长却像被冰凌刺中,僵立了片刻,“随你怎么说。”他径直背过身向外走,“今天的选拔结束了,最终结果会贴在告示栏上,参选的同学和部员都可以离场了。”
看够了戏,人流如鸟兽散去,沈陵追上为于宙说话的女生,同她耳语了几句,又道了谢才折返回来找依然站在台上的于宙,踏进他的阴影里。“我们可以多待一会儿。”她踮起脚,抬手抚了抚于宙的嘴角,“不要笑了,快陪我骂那个姓赵的混蛋,我的剧本就是被他改的乱七八糟的,最喜欢那一节都给删了。”她做出庆幸的样子:“还好你没选上。”,
于宙握住她的手:“你最喜欢哪一段?”
“男主角最后的独白。”她正要念出来,就听见于宙若有所思道:“你先下台,我演给你看。”
“你不是刚刚才看了几眼剧本么?”沈陵小吃了一惊。
“我看过你贴在个人站那版,多少记得一点。”他的脸在错落的光影中现出明明灭灭的温柔,“原来你喜欢偷拍。”?
沈陵的脸烧起来:“你怎么找到我个人站的?”
“昨天看见海报后随手查了一下,”他的语气开始变得愉悦,像第一口的草莓含了满满的糖分,“腿长个高脖子细,肤白貌美气质佳?”?
这是她备注在他喂威廉吃小饼干的照片的话。沈陵在底下瞪他:“我说的是威廉!”
“好了。”于宙的面容沉静下来,“给我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