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皇后踏入弄玉轩的庭院时,月色正落在她绣着金凤的裙摆,每一步都带着威仪。
目光扫过垂首侍立的赵尚宫,停在神色各异的四名少女身上,眉梢微微一抬。
“宝宁?你们怎会在此?”
声量不高,却让这夜风也静了叁分。
宝宁局促地上前半步,满脸娇憨:“皇嫂安好,我们姐妹四人原是来澄瑞亭赏月的……”
“是公主殿下要介绍文俶给我们姐妹认识,特登来寻她的!”阿莺抢着接话,声音脆亮。
阿潇轻轻拽了下阿莺的袖子,上前躬身一楫,语调铿锵:
“回娘娘的话,我们半路遇见个过来的小宫女,顺口问了句文俶姑娘可在。”
“可巧了,那宫女说她来了弄玉轩,我们便一道过来了。”
皇后目光落在紧闭的门扉:“哦?文俶可在里头?”
“没在!”宝宁急忙摆手,“我们来时,门就虚掩着,里头黑漆漆的,早没人了。”
皇后的视线转向赵尚宫,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是吗?可为何赵尚宫说,文俶就在里面,从未离开?”她眼尾微扬,“赵尚宫,嗯?”
赵尚宫深深一福,声音无波无澜:
“启禀娘娘,文俶姑娘确在屋内。”
皇后斜睨着她,轻抬下巴:
“将方才,你说与本宫听的话,再说一遍吧。”
“为臣遵旨。”
”方才臣守候门外时,澄瑞亭有急事寻臣,便临时遣了一名宫女前来接替。那宫女回报——”
赵尚宫顿了顿,眉头微紧,眸光一闪。
“她甫一到院门,便瞧见两名形迹可疑的男子先后潜入屋内。不过半盏茶功夫,屋内……便传出男女苟合之声。”
“胡说八道!”宝宁公主气得脸颊绯红,拳头捏得紧紧,“是哪个贱婢信口雌黄?我非撕烂她的嘴不可!”
阿莺一个箭步上前,举起右手:
“皇后娘娘,我拿我家小弟的性命发誓!我们来时这屋里根本没人,安静得连鹅羽坠地都听得真真!”她说着,胳膊肘用力撞了下身旁的阿潇。
阿潇被撞得微一晃身,心领神会,连忙语带委屈:
“姑姑,阿莺性子急,话却没错。您不信她,总该信我吧?这分明是有人蓄意构陷,无稽之谈!”
皇后的目光终是落在阿雁身上,她只垂首静立一旁,沉默不语。
“阿雁,”皇后的声音缓了下来,“你最是沉稳懂事。今日之事,可真如她们叁人所言?”
阿雁缓缓抬首,神态安然,依旧不言。
宝宁公主急得去拉她的袖子:“阿雁你说话呀!”
阿雁终是开了口。
“的确——”
“皇嫂您看,阿雁都——”
“确有男子进过屋内。”
阿雁的声音很轻,却只一句话,便叫尘埃落地。
叁人齐刷刷看向她,眼神里满是错愕。
阿雁眼神笃定,不疾不徐地回复道:
“是我那不懂事的小弟,阿文。”
“他与文俶姑娘本是旧识,得知她今日同在宫中,便……便莽莽撞撞寻了来。”
她转向皇后,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我们姐妹叁人正是为了寻他,才偶遇公主殿下。”
“一路寻到这弄玉轩时,阿文正与文俶姑娘在屋内说话。”
“许是夜色深重,那宫女远远瞧不清,便将快脚几步进屋,惯常男子打扮的阿潇错认了,这才闹出这天大的误会。”
她俯身叩首,声带哽咽:
“他们二人只说了会儿话便一同离开了,至于去了何处……我们实在不知。”
“娘娘,我这小弟的性子您是最清楚的,打小就没个规矩,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能管教好……”
庭院里静了片刻。皇后凝着阿雁伏地的背影,月华被乌云刚巧遮蔽,也掩去了皇后面色的细微变幻。
“原是如此……”她缓缓开口,目光转向赵尚宫,意味深长,“一场误会,倒搅得人心惶惶。”
赵尚宫依旧垂首躬身,话语却尽是不退不让:
“娘娘明鉴,臣派去的宫人素来谨慎,从无错漏。若娘娘准许,可唤她前来当面对质。”
此言一出,众人下意识瞥向皇后,似覆着一层冷霜,弄玉轩内一瞬的死寂。
皇后缓缓转身,面对面看向赵尚宫,唇角微微一扬:
“如此,本宫便依你所言。”
只见皇后话音方落,宝宁已一个眼风扫向那跪在地上,眼神直朝赵尚宫飞瞟的宫女,声音里满是杀意:
“便是你这多嘴多舌的贱婢!给本宫仔细答话,若敢有半句虚言,仔细你的皮!”
“宝宁!”
皇后沉声喝止,目光却始终锁着那宫女。
“不得威吓于她。”
语气转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