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线的相交(二)
自那以后,你在大楼里遇见叶明,都会打声招呼。因为时不时需要保安亭帮忙签收快递,一来二去,你和叶明交换了微信。恰逢那阵子所里忙一个大案子,被迫加班成了家常便饭,如果叶明来巡逻清场,同行的那一小段路,你们会随意聊些日常生活中琐碎的小事,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你在说,他在听。
他真的是个十分热心肠的人。
所里忙了好一阵的大案胜诉那天,主任自掏腰包请大家喝下午茶,在写字楼附近的咖啡店点了饮品和甜点,果不其然你又是那个跑腿的。昔日让你赞叹“很有质感”的牛皮纸包装成了现在让你头疼的问题。你左手拎着咖啡,右手拎着果茶,没有提手的四五个牛皮纸袋只能堪堪捧在怀里,还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会掉落在地。
你和怀里的东西斗争的模样有些滑稽,好在下一秒他又出现了。他帮你按了电梯,然后自然地接过了你手里的所有东西。
像这样的小事数不胜数,你不好意思总欠他人情,于是时不时,买早点或者点nai茶的时候,也会帮他带上一份。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你和他也一直保持着这样不咸不淡的关系。
直到那天。
A市所在纬度高,往往十一月初就开始飘雪。今年的第一场雪刚刚下完,化雪的日子冷得出奇,那些来不及铲走的雪结成了冰,仍顽强地扒着路肩。
下班后,你在写字楼附近的快餐店解决了晚饭,正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陡然从暖气房来到户外,你冷得瑟缩起来,胸腔因为不自觉的肌rou用力而感到有些疼痛。你加快脚步,走进路边的咖啡店。
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那杯滚烫的热可可,巧克力的香甜气息舒缓了你的神经。你一边走,一边小小地嘬上一口。
好喝!
你满足地笑了,右脚踏出店门,没有留意到店门与人行道这一级台阶上的残留的冰,一屁股摔在了店门口。那杯新鲜出炉的热可可就这样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临终前,把生命尽数泼洒在了你的羽绒外套上。
一瞬间,你眼底涌上了shi意,又咬着牙强行忍了下去。
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你把印着咖啡店logo的纸杯扔进可回收垃圾桶里,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边用面巾纸擦试着衣服上的咖啡一边继续往前走。
这下惨了,你在心里自嘲道,身上都弄脏了,还怎么去坐地铁呢。想到别人会投来的目光,你仿佛就已经尴尬得难以复加。但要是脱了外套的话,还没走到地铁站就冻死在街头了吧。
于是你停在路边,准备拦计程车。然而站了许久,灯牌上写着“空车”的计程车没等到,倒是等来了骑着小电驴的叶明。
“你怎么了?”看到你有些颓然的样子,他停下车,揭开口罩问道。
“冰面上滑倒了,又打不到车。”你有些窘。
“没事儿吧?”他把目光移到你的腿上。
“没事,就是衣服脏了。”
“要不然,我送你回家?马路上积雪都清了,我骑慢一点儿应该没事。”
但是......会冷死吧。你在心里默默腹诽。
像是看出你心中所想,他立即拉下了羽绒服的拉链,脱下来反穿。
“你把手伸进我外套里,就不冷了。”
果真如他所言,你跨坐在他身后,双臂伸进外套里虚搂着他的腰,没有感觉到寒冷。他高大的身型几乎替你挡住了所有迎面吹来的风。除了自己的父亲,你平生第一次想用“伟岸”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人的背影。
你侧头看着眼前闪过的,还未完全熟悉的街景,心中有些怅然,还有些迷茫。
你的老家在南方,当年考上A市的政法大学,毕业后顺势留了下来,想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在职场打拼,远比你学生时代预想的要残酷复杂许多。尽管已经被律所录取,但被骂笨,被前辈们批评嫌弃的那些瞬间,你仍然会害怕。那些压力,社会给的,父母给的,还有你自己给的,逼得你喘不过气。而大学时的认识的那么两三位密友如今天各一方,你亦入职律所不久,严格说来,身边其实一个人都没有。
你应对这一切的方法,是无数个夜晚,独自点亮工位上的那盏小灯。
但怎么眼前这个人,总是这么会挑时间出现呢。
你鼻头有些酸,下意识地,把脑袋轻轻靠在了他的背上。
那瞬间他身子微微的颤抖,正出神的你没有感觉到。
写字楼附近的房子租金太贵,所以你租住的地方离公司比较远,加上叶明放慢了速度,等小电驴穿过半个城区,到了你家楼下时,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然而下了车的你,却忍不住遗憾时间过得好快。
路灯的照明下,你看清他戴着露半指手套的手已经冻得发紫,伸手想把他拉下车,“太冷了,上楼喝杯热茶再走吧。”
似乎是怕他拒绝,你又补充了一句,“正好,上回说要拿给你的周董的签名专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