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坐在余枫旁边的样子,颇像个鹌鹑。
他哥把自己从邵时渊身上薅下来后就一言不发,临走前狠狠剜了邵时渊一眼。
甘霖自然看不到邵时渊的表情,那人极为挑衅地朝余枫笑了一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可能是好人?余枫气得握方向盘的手都在抖,要说恶心还是前任最恶心,从前不舍得帮自己就算了,平常也总一副瞧不起职场的样子。余枫必须承认,邵时渊那种高高在上的清白作态,让他觉得做作。
瞧不起谁啊?既然可以一辈子泡在实验室,那就干脆跟元素谈恋爱啊。留学的时候余枫还觉得邵时渊认真搞学术的样子挺迷人,回国自己参与工作后,两个人就完全隔开了。
这种隔开说白了就是象牙塔和真实社会的沟壑,倒也不是产生误解和距离的充分条件,而在于余枫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他觉得自己被崇尚规则、公平且理性的恋人鄙视了。
虽然邵时渊从没这样说过——他对自己好得很,但余枫还是忍不住产生这样的念头。
他不会多谈公司的事务了,即便邵时渊热衷于安慰他,但邵时渊其实什么都不懂吧?也不帮他,给余枫一种他在袖手旁观看好戏的错觉。而且到底而言,邵时渊其实十分看不惯这些琐碎的勾心斗角——谁都能跟他一样心无旁骛搞科研就好了啊?跟他一样有邵家傍身就好了啊?不是邵家的关系,他真有那么容易进华科院,跟好导师啊?
他们明明半斤八两,偏偏邵时渊还能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样子。
他越来越憎恶他了。
或许跟从前憎恶甘霖如出一辙,都来自嫉妒。
余枫也日益厌烦邵时渊的课题了,他觉得无聊且流露着一种可恨的天真。
被出轨也是邵时渊那种老实又乏味的人活该吧?除了长得好脑子好,还有什么优点?余枫从不因为背叛邵时渊而觉得可耻过,甚至或许,背叛邵时渊能给他一种战胜他的错觉,邵时渊越难过,越痛苦,他就越满足。
邵时渊想断干净,他偏要多挽留一阵,用来恶心他。
他这样厌烦邵时渊,却也享受邵时渊爱他、因为甘霖黏自己而吃醋的样子,这会让他忍不住发笑。
现在是什么意思?余枫几乎要气笑了,那个纯种白莲要通过骗走自己的弟弟来报复他吗?
余枫几乎一瞬间就为邵时渊找到了无数好理由,如果甘霖从前喜欢黏自己,那邵时渊把他拐骗到身边,不正像甘霖对自己的一种背叛吗?
他怎么敢?
他可是甘霖十几年的哥哥。
他看着甘霖长大,从一个小团子长成茁壮的青年,相貌越来越好,身材抽条也处处恰到好处,邵时渊配吗?
甘霖还说过会永远喜欢哥哥,邵时渊凭什么自大到认为甘霖会选他?
余枫不可避免地想到甘霖寒假天天对着手机傻笑的样子,年前自己还发了红包鼓励他恋爱。
“Cao。”他忍不住爆了句粗。
这实在是一种极为恶劣,极端下流的挑衅了。
“哥?”甘霖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余枫现在还不想理这二愣子。
“哥——”甘霖还是喊他,“你别不应我。”
余枫长出一口气,不想把火往甘霖身上撒,他说:“做什么?”
“没做什么。”甘霖嘟囔,“你生我气吗?”
“没有。”余枫敷衍道。
“就有。”甘霖固执地说。
“我生你什么气?”
“我跟时、邵时渊,谈恋爱,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余枫从后视镜看了眼甘霖,小孩眼巴巴地瞧着他,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他就觉得很不忍心了。
说到底,甘霖做错了什么呢?一定是邵时渊处处设陷,把他骗了去,到时候说不定还要面临一场痛心的分手。
余枫利用弟弟对自己的亲近享受邵时渊吃醋的样子是一回事,甘霖被邵时渊利用来膈应自己,显然是另一回事。
原本甘霖要和男生恋爱,就让余枫产生了一点“所有物”被占的不适感——他自己或许都说不明白——现在那个人成了邵时渊,这份不适直线攀升,甚至激发了他前所未有的对甘霖的回护。
余枫不知道,即便这份感情仍然掺杂了许多恶毒甚至扭曲的元素,这也的确是他第一次无限接近一个哥哥,一个害怕自己的弟弟受到伤害的哥哥。
余枫承认说:“是,我不希望你和他恋爱。”
甘霖有些为难,也很忐忑,他问道:“是因为你和他恋爱过吗?但、但我们是,你们分手才在一起的。”
余枫便用起他惯常那套,说:“你笨不笨,我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你是信我还是信他?肯定是他有问题,相处不下去,哥才跟他分的。”
要不是甘霖跟邵时渊一起捉jian,几乎真的要相信这个人的鬼话了。
他有些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余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