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冥醒来是在颠簸的马车之中,展梅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未曾离开半步,见他醒来,忙取了水喂他,待仙君平缓气息,才缓缓说起这些日子的事情来。
那日大战之后,整座宫城几乎化作废墟,老皇帝被萧静谌囚禁数日,已到了弥留之际。商议之下,只能由皇帝九子,不满十七岁的陈王继位,临终前,皇帝竟下诏杨宫弦为辅政大臣。
江秋冥浑身一颤:“确有此事?”
展梅握住他依旧冰凉的手:“当日朝臣都在,福王也已伏诛,绝无可能作假。”
仙君缓缓呼出一口气来:“这般说,宫弦是留在京师中了。”
展梅答道:“正是,三师弟说若是师尊清醒,定也会让他如此做。”
江秋冥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又问起了其他人的事情。
展梅依次道:“除徒儿与二师弟外,四师弟五师弟重伤,暂时还未醒转,原师伯与萧师叔倒是已经清醒过来,都在后头的马车上,师尊若是想见他们,我这便让马车停了。”
江秋冥摇头示意不必,又顺着窗外看去,只见一如来时浩浩荡荡的车队,不禁疑道:“为何不在京师养伤,却要回谷内?”
“京师气候多变,不适合养伤,况且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魔门余孽未清,京师并不安全。”
江秋冥这才想起来:“福王如何了?晏轻游呢?”
“晏小公子正是作为这次守卫,护送我们回谷。”
仙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正好听见外头传来少年清脆的声音:“展公子,仙君可是已经清醒了?”
那人骑马在车前停下,露出一张清俊面容,正是晏轻临。
江秋冥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好在晏轻临也猜到他心中所想,微微笑道:“仙君不必担心,以后世上再无晏轻游此人了。”
江秋冥心头一阵冰凉,望着晏轻临似曾相识的笑容,勉强说道:“辛苦晏公子了。”
待到晏轻临离去,展梅才定定地望着他:“师尊在想念那位魔门宫主。”
片刻,江秋冥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住口!”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仙君又问道:“你还没说福王如何了。”
展梅一双明眸清亮无波:“等到下一处城镇,师尊便知晓了。”
浩浩荡荡的车队进入誉州城时,还引起了不少关注,昨夜便是七夕,街头巷尾的彩灯还未取下,倒是分外好看。
江秋冥昏睡了这许多日,总算能出来活动活动,刚下车正想去瞧瞧师兄师弟,转头却见一人正扶着另一人从车上下来,不由失声叫道:“师尊?!”
那二人正是徐同殊与萧静谌,见江秋冥神色,徐同殊脸上带了几分歉意,反倒是萧静谌一脸迷茫,有些好奇地望着他。
萧静谌非但没死,还与师尊在一起,江秋冥心中约等于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展梅解了马套将马交给客栈小二,回头便见这几人面面相觑,忙道:“师尊与师祖进去说话罢。”
江秋冥甫坐定,便迫不及待地问起当日之事来,徐同殊只说自己潜藏在萧静谌身边多年,早已将他修炼的功法研究透彻,这才能在最后关头将他打败。
仙君漫不经心地瞧着坐在徐同殊身旁的青年,却见他脸上笑意浅淡,与原先的模样截然不同,心下一动,又问道:“师尊现下的意思是……?”
徐同殊淡淡笑着,轻轻抚摸着萧静谌的头发:“他如今记忆全无,再加上被我封了听觉视觉,是再做不了坏事了。”
江秋冥隐隐猜到此节,心中不禁一沉,只觉得这百余年未见的师尊无比陌生,又问道:“那师尊接下来的打算是?”
徐同殊答道:“暂且在你的风月谷中住上一段时日,待我悉心教导他一番,等时机成熟再带他离开。”
见仙君若有所思,徐同殊又笑道:“徒儿放心,为师知情知趣,定然不会打扰你和徒孙们……”他话音未落,便有二人进来行礼叫了声师尊。
原孤白修为高深,恢复得也最快,如今见他Jing神模样该是大好了。
萧空绯不知为何,身上还带着些病痛似的,面色苍白无比,再加上他如今已不再屈身魔门,便也换上一件白色衣袍,与从前的张扬绯艳截然不同,倒有些雨后桃花的淡雅出尘。
徐同殊看着他二人,忽而转过头来,微微笑道:“秋冥,孤白和空绯你更喜欢谁一些?”
江秋冥立时怔住,可到底是师尊问话,他不得不答,憋了半晌缓缓道:“徒儿……不知。”
徐同殊笑了笑,悠然转首,又见展梅和晏轻临并肩从廊下走来:“还有小晏公子,他姑且也算是静谌半个徒儿,这些天也跟我提起了想娶你为妻一事。”
江秋冥瞠目结舌:“师尊,我……”他卡了半天,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孤白倒是被他逗笑了,上前道:“师尊别逗秋冥师弟了,他的事情你也清楚,一个男子怕是喂不饱的。”
江秋冥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