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开被王槐赶出门外后,愈发地气闷,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这叫王槐的厉鬼明摆着就是要折了自己性命换他人安稳,这是厉鬼能做的事吗?他心慌气短,头晕脑胀,绕着金家宅子一圈又一圈,就是没能下决心走开。他看金家富丽堂皇的宅子,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办的话他非得后悔一辈子。
他满开游历南北,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他要帮的人,哪还有帮不成的?而且那王槐明明一幅很想活的样子,非得端着架子?满开晃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爬金家的窗了。奇怪的是,也没守卫拦着他,反而是当家主母金哲,坐在窗前不远处,笑yinyin地看着他。
满开一个慌神,直接摔了下去。“哎哟!”他捂着屁股爬起来,着急地说:“那厉鬼活不长……还有四日就是他魂飞魄散的时候,他不让我告诉你们,要自己消失……”
他看面前的金哲似乎反应不大,有些焦急:“你难道都不在意的吗?留我下来,我和你们一起想办法,你若真的不在意他,想他消失,那你给我机会,我来做……”
他忽然看到金哲切实地有些不悦:“我不在意?”金哲轻轻地念着这四个字,似乎是在咀嚼,在探寻,他自己也陷入了这样的迷惘之中。若不在意,他不会在拆了信之后放满开进来,留对方一个自诉的机会。“可他若能与我一齐消失,这有什么不好……”他被一种强烈的热情蒙蔽了双眼,一时间竟然忘了仔细思考。对死亡的渴求,让金哲以为自己变了鬼就能近王槐一些。
在金哲起初的观念里,死亡是最圆满的结局。
满开一听急眼了:“你当真觉得他不在意?他是厉鬼,如果不是有强烈的执念,怎么愿意留在这人间!他是很想留在这世间的,我问过他!”他急得都顾不上音量,恨不得把这观念塞进金哲脑子里面。传闻金家大少不近人情,不通人心,今日这一接触他算是明白了。
满开预期的油盐不进却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他面前的金哲脸色表现出明显的纠结神色,笑也收敛了,满开却明白,他这是听进去了。“他愿意留在这世间……”金哲心念这这句话,站起身,“你真愿意帮我?”
“当然!”满开迅速点头,“你只要让他愿意留下我,我一定有办法,我可是满家单传弟子……”
金哲走近满开,后者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危险,有些退缩,却感觉到王槐要进屋了,也不知道金哲要做什么,谁知道金哲低声说了一声“抱歉”,就掏出一把小刀,往满开肩部刺去!
满开躲闪不及,就感觉一阵锐痛,肩部rou厚,不会有致命伤口,但流出的血还是迅速地染红白色的道袍。王槐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
他面前的金哲,苍劲的手指握着一把金色小刀,缓缓从满开的身体里抽离出来。金哲抬起眼睛,握着刀的手手背在形状如刀刻的下颚上抹了一下,一双眼迅速地盈满方才根本没有出现一丝的感情,柔柔地开口唤道:“夫君。”
满开毕竟和满长青长得极为相似,王槐顿时感觉脑子嗡的一下,就冲上前去,手却穿过满长青的身体。金哲按着满开的创口旁,出声叫侍女。很快侍女就端着处理伤的各类药材过来,金哲一撩袍子,稳稳当当地全跪在王槐面前,语气里有一丝他自己也难以察觉到的退缩。“夫君……”
他太关注王槐了,王槐一抬眸一皱眉他都能看出对方的情绪来。因此王槐表现出的不悦他是能察觉的。
王槐看着满开那和满长青极为相似的脸庞,又看着地下温顺跪着的金哲,忽然间明白了金哲是何用意。如果说一开始说不通,那如果他面前的金哲,已经慢慢成为了那个他记忆中只在乎他性命的金哲呢?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有了些预感。在满开到来的时候,这预感更甚。金哲不是会随意做事的人,他伤了满开,而满开算是唯一能帮到他完成牵线的人。金哲知道自己会留满开养伤,这背后的用意已经不言而喻。于是王槐说:“让他留下来养伤吧。”
再见满开的脸庞时,他发现自己还是很想念满长青。这样的想念引申为对现世的留恋,让王槐无法提出拒绝。
“是。”金哲低头应了。他在王槐的反应之后,验证了满开的观点。
“你不知礼数,私自伤了客人,去堂前罚跪,没我命令,不准起身。”王槐无法阻止满开的伤,只能看着侍女和府内大夫处理满开伤口,心里不由得升腾起怒意,语气也开始发重。
金哲应下后起身,走去堂前。然后稳稳当当跪下,堂前没有建筑物的遮掩,日照下来,普通人跪个把小时都受不住。金哲却不同,习武的身子,愣是跪了大半天。
满开又给自己在金府设了一阵,终于能完全看到王槐。金哲去堂前跪着了,满开虽然对金哲捅自己一刀一事气不打一处来,暗骂这人不得劲,死别扭,但也不禁暗暗佩服金哲的处事能力。捅他一刀,比留下来劝王槐半天有效得多。他刚劝了,老不管用,金哲的一刀,立马见效。
就是确实有点痛……满开也能看出金哲命侍女上了最好的膏药。因此这伤口只是看上去吓人,其实也没太大事。满开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