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白昼的宫殿,莺歌燕语从其中传来,觥筹交错、推波换盏的声音长久不绝。
竹涧停在了宫殿边一间相对僻静的偏殿屋顶,他掏出怀里半路顺来的一壶酒,就着壶嘴咕咚咕咚地喝下了肚。
“别喝醉了。”爻楝于冷风中探出脑袋,从他的视角仅仅能看到殿外严肃立直的守卫将军,皑皑白雪在他们肩头积聚,偶有几缕翩跹的衣袖甩出殿外,又伴随着悠扬乐曲重回欢声笑语之中。
“放心,醉不了。”竹涧又摸出了不知道哪里偷来的猪rou片,“这皇帝心真大,母亲病刚好,他就搞这么大阵仗的晚宴,也不怕把他娘再闹出点好歹来。”
说话间他将其中一片猪rou盖在爻楝的头顶,接着就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哈哈哈笑出声来。
“……”爻楝早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胡作非为,他将猪rou片取下,在顶上咬出指甲月牙那般大小的牙印,“隐身进去转一圈,找一下裘融或者长鸣子。”
“得令~!”竹涧兴致高扬地把爻楝早就备好的符贴身上,他一个跳跃,轻盈地在楼宇之间穿梭,不一会就当着守门将军的面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宫殿之中。
最中央是一排又一排翩跹起舞的美人舞女,两边围坐着为其伴奏的乐师,再边上才是那享乐的臣子们。
竹涧进门第一眼就看见了长鸣子,对方在一排深紫色朝服中正经危坐,蓝白色的道士服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位置还挺靠前,看来很得皇帝重用?”竹涧笑嘻嘻地在长鸣子面前晃过一圈,看着他多次以十分刁钻的角度躲开试图环他手臂的美人。
爻楝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裘融的踪影,按理说这是庆功宴,哪有功臣不出席的道理?
竹涧皮了一会乖乖随着爻楝去找裘融,事实证明除了狗鼻子,龙的鼻子也很灵敏,就在爻楝还没什么头绪的时候,竹涧就那么嗅着嗅着从殿外长廊走出,发现了正在花园里赏月的裘大夫。
或许是和竹涧呆久了,爻楝玩心也起,两个人成心要吓裘融一跳,隐着身把裘融猛地往地上一推,又扯着他的领口在人即将以脸贴面的时机把裘融拉了回来。
一瞬间兔妖全身的毛都炸开了,耳朵更是立得像瓦片,七尺身锁成三尺,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
“谁!”裘融惊恐地抱着梅树就不撒手,尾巴抖得直掉毛,眼睛红彤彤的四处张望。
“是我。”爻楝轻声开了口,“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爻楝仙君?”裘融顺着声音来源处看往二人的方向,“你在哪儿呢?”
“就在你面前。”
“我瞎了?”
“……”竹涧翻个白眼,“我们隐身了。”
裘融慢悠悠地从树上下来,他理理华丽繁复的衣服,然后露出一个些微苦涩的笑容,“竹涧仙君你也在啊?”
“别管我在不在,你还没回答爻楝的问题呢!”
“……就是里面人太多了,我不适应。”裘融站回刚才的地方,一术温柔的月光恰好洒在那片角落,零零光辉照在裘融身上。
裘融站在竹涧的肩头,问:“那你为什么要来呢?”
“因为瑶瑶说她想进宫。”裘融也没打算瞒着,“我说我有办法,正巧那时太后病危,揭了皇榜,然后便轻而易举地进来了。”
竹涧特别看不得裘融现在死气沉沉的模样,他狠狠地道:“你知道宁瑶瑶进宫是想做什么么?”
“大概知道吧……”裘融摇摇头,“我觉得这里不好,但她喜欢,那就带她来好了。”
“她进来了?”爻楝问,裘融勾起唇角,目光温柔至极,他忽地道:“你们听……”
箜篌古琴仿佛都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如梦似幻,竹涧满脸莫名,爻楝却因为曾经认真看过宁瑶瑶的剑舞,记得那伴奏的乐曲,一瞬间就明白了裘融的意思。
裘融向帝王推荐了彩梦楼的歌舞,既然是神医所求,皇帝也自当会请来他专门点名的舞女。
“你到底喜不喜欢宁瑶瑶?”竹涧看不懂了,“宁瑶瑶是想给那傻皇帝为妃诶,你不阻止也就罢了,居然还主动帮忙?”要是爻楝跟他说他喜欢长鸣子,竹涧一准先把那死道士变成真正的死道士,然后把裘融关起来,关到回心转意再说。
“喜欢的。”裘融点点头,“她真美,谪仙下凡大抵如此了吧。”
审美异常的爻楝和竹涧都不这么觉得。
“你们知道吗……”
爻楝将竹涧即将脱口而出的‘我们怎么会知道’掐死在他腹中。
“在我刚修炼成妖的那段时间,我的窝xue旁边经常会来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是戏班的,每日都会来林中练戏,我一开始觉得咿咿呀呀的很吵,后来慢慢的,竟然也品出了些许韵味出来。”
裘融仰头看着月光,“十年如一日,我就这么看着她长大,从孩童变成窈窕淑女,我若是有一日看不见她,我就很慌张,会跑去戏园子里找她,直到见到她,才能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