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买了要给林怀瑾的糖,把写好的信寄去给李铭,虽不知信能不能到,他还是要知会李铭一声。
信很平常,寄给李铭这个在战事当前越发狂热的份子应不会有事。
寄完了信,温如生提前往码头出发。他的心再次变得雀跃期待,脚步也如那时的轻快。
唯有莫佳青,颓丧Jing神。
林怀瑾还在台湾等温如生,可温如生就要在莫佳青眼前溺毙在海中。
莫佳青忽然觉得自己会承受不住那样的悲剧在眼前发生。明明知道温如生会死,她却不能做些什么。
她真宁愿自己是鬼,托梦给温如生也罢,可以现形吓到他也罢,什么都好,她想挽回这一切。
偏偏,已然知道的结局沒法让她有心理准备,沒有预知到的又来得猝不及防。
不知为何,眼前的世界快速闪了好几下,出现一条条闪烁的综卡在视综里消不去,转眼间,莫佳青看见温如生突然向前朝一个半高的小孩跑去。
她跟着过去,便听见温如生面色紧张地低声问道「阿康,你在做什么」
阿康见是温如生,吓了一跳,眼神飘忽不定,说话支支吾吾「我...我沒做什么」
「我看见了,方才有个人从你这拿了东西就匆匆跑了,他跟你什么关系」
阿康勐摇起头来「我们沒关系」
「那你给了他什么?」
「沒什么,就是送个信」
「什么信」
「我不知道」
「当真不知?」
阿康还是摇头,接着又垂了下去。
温如生朝周围小心看了看,低声道「阿康,乱送信教人知道了可是会被抓的,你得想想你爸妈」
「我想的」阿康一听,急得抬起头来,眼框泛泪「家里缺钱用,米都快吃不上,我这才出来给人送信赚钱的」
「那你可知那些是什么人?」
阿康又垂下头「我真不知道」
温如生蹙了蹙眉,想着时间尚早,要把阿康平安送回家,再去码头。
刚要开口,一旁募地冲出三、四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不由分说就抓起阿康,阿康大声惊叫,又挣扎不出,哭着喊让温如生救他。
温如生也慌了,瞧出哪个是带人的,就忙朝那人问道「你们做什么抓一个小孩」
那人几乎长着一张不近人情的脸,瞥瞥他,冷道「他被人举发替叛军通信」
「谁举发的,定是看错,他不过是个孩子,做不出来的」
「做不做得出来你说的算?」那人下令「把人带走」
阿康闻言,哭喊的更响,隐身其中的莫佳青胆颤心惊又是不安。她往温如生一看,暗自祈祷他能像平日那样,见着混乱就自私些地绕道走,千万不要救人之心在这时发作,搅入浑水。
可下一刻,莫佳青不禁要苦笑。温如生最是心软,怕事能绕道走,真正遇上了事,他却是见义勇为。
温如生挡了住他们「你们抓错人了,是我,不是他,他只是个孩子」
那人仔细看了看温如生,又看了看阿康,沉思了会,大手一挥,阿康被放开了,温如生被抓了。
他的行李被当场翻个彻底,散落在地,也沒翻出一样有用的证据,只有两本书,一本张爱玲,另一本是手抄的字,也不知有用沒用。
最后那带头的朝阿康狠狠一瞪,警告他小心一点,就带着温如生和那两本他珍视的小说离开。
温如生被关了,沒有搭上那艘即将在深夜,因为相撞而沉沒在海中的船。
不停闪烁的画面越来越严重,有些东西慢慢地失去色彩。
莫佳青难过的知道,快到盡头了,又不住侥倖,至少温如生逃过死劫。若他还有命,那么日记的最后就不会是一场梦。
那枚婚戒,那张相片都会是真的。
她却忘了,忘了在这样的乱世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她忘了两岸之间的海峡有好几年沒有轮船往来,也忘了,何止是栀子花开错季节,那冬日里,温如生又怎会让穿着夏日裙装的林怀瑾出门呢?
温如生最后沒死在海里,而是死在莫须有的罪名里,就算沒有证据,也要扣上一个好交差,却连个痛快也不给,是一鞭一刀,流盡了血弄死的。
死的冤,死的悲,死的还带有散不去的念想。
乱世出英雄,东西思想碰撞出文坛才人,相识的人都道温如生好,有君子之风,文人之才,但就如他曾想的那般,他不过是一个平凡无奇的人。
虽有一颗怜悯温和的心,却沒有李铭为国的热血,要改变chao流的心,他所想,仅仅是想平淡生活。
外人说来定要骂他贪生怕死,沒有志气,他却以为自己是认命的多,就像他温和的个性一样,从不与人争执。
大时代,小人物。这时代沖刷过太多东西,留下的大多也会被覆盖过去。
温如生不在乎。
唯有一人,他晓得唯有心里的那一人会永远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