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峙了片刻,冷毓川略带僵硬地说:回家吧。
唐伊乐又一言不发地发动了车子。
下了车唐伊乐径直进了大门,冷毓川刚能脱拐行走没多久,脚步慢了一点儿,就被她甩在了身后。
唐伊乐砰地一声把门摔在了冷毓川面前,自己一个人进了家,颓然坐在玄关的地板上。
唐伊乐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复杂过,有一点替冷毓川高兴,有一点怕离别的伤感,更多的则是委屈愤怒。
冷毓川太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了,她给他多少情绪,他都没有反馈,绝不会把心里话跟她说。
玄关的声控灯自动开了又关了,冷毓川几分钟后自己开门进来,声控灯再度亮了,唐伊乐抬头瞪了瞪他,不出声地又垂下了头,抱着膝盖蜷成一团。
冷毓川在她面前坐下,一直沉默着,等到声控灯再度熄灭,才在黑暗里微颤着声音问:乐乐,你舍得我吗?
唐伊乐的眼泪倏然滚落下来。
怎么可能舍得。
这么美好的日子,怎么舍得说结束就结束。
可她怎么能拦着他不让他走呢?
她亲眼见过的,冷毓川连师叔胡平的情都不愿意承,就是憋着要靠自己出人头地的,如今遇到这种改变一生的机会,她听到的第一反应也是替他高兴,觉得他这匹千里马终于碰上伯乐了,现在又怎么能把他框在自己的小情小爱里呢?
即便他现在为了她留下来,但等他下次觉得怀才不遇的时候,就会怪她的,这事就会变成两个人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
她的心被撕成两半,感性的那半已经在眼泪里淹死了,只剩下勉强维持着理性的那一半,促使她吸着鼻子抽泣道:过几个月就是暑假了暑假完了还有国庆、圣诞、春节都可以见面。
冷毓川在黑暗中寻找到她脸颊的轮廓,默不作声地一点点擦去她的眼泪。
乐乐他踌躇了许久,才轻声问:英国离意大利不是很远吧?
唐伊乐思考了一下,小声抽泣着说:可是戴德明就是我们校长还等着我我直研都考上了,要是不去读以后、以后在江湖上就没法混了。我就算想去英国读书,也得先把戴德明的研读了
冷毓川捧着她的脸后悔莫及。
他后悔不应该去给Lorenzo画那幅画。
如果他没画那幅画,费拉拉就不会看上他。
如果他没画那幅画,唐伊乐就不会因为跟方琳琳叫板去考直研。
他这是一锹下去挖了两个坑,把他自己和唐伊乐都埋进了坑里。
唐伊乐揪住他的衣襟,哭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刚才那个什么参赞的,不会是骗子吧?还有那个什么费拉拉,得去谷歌她一下。
她说着就蹭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扔下冷毓川就往楼上的房间跑。
等冷毓川走上楼时,她已经坐在电脑前谷歌完了。
费拉拉,基金会,参赞等等,全都是真的。
费拉拉自己的作品有价无市,根本不拿出来卖,而能被她看上的门徒也都会声名鹊起。
除了分开,人生似乎别无他法了。
冷毓川站到她身边,她转身摸了摸他膝盖,瓮声瓮气地自我安慰,也安慰他道:你运气多好呀,这要是再早一点儿,你腿还没好,想去都去不成,现在这个时间点不是正正好?可见老天也是想让你去的。
她说着便抱住了他,把脑袋埋在他的小腹上。
这一阵子冷毓川终于长了点rou,虽然还是清瘦,但好歹看着气色好了些,人也不像原来那样,摸到哪儿都是骨头了。
她的脸就埋在他这么敏感的地方,蹭来蹭去的,可他居然没有像平时那样,被她一碰就产生无法克制的欲望。
她仰起头来,诚恳无比地说:两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她这是要等他的意思,他揣摩了一会儿,才终于觉出一丝开心来。
甜甜他低头看着她,第一次在不是做爱的时候这样叫她,可叫完了却又说不出话来。
她刚哭完的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衬着白皙的一张小脸,像颗茸茸的水蜜桃。
看上去这么单纯无害还有点儿傻气的人,怎么就能这么理智的赶他出国?反倒衬得他又冲动又懦弱,特别没出息。
对着这么复杂、又这么完美的唐伊乐,他只觉得自惭形秽。
是啊,他必须得去,必须得把自己修炼成同样优秀的人,才有那么一丁点可能配得上她,否则真的让她养一辈子,给她做一辈子饭吗?
她仰起脸来强忍泪水,装作毫不在意地说:你你去吧。我、我放暑假去找你玩儿。那、那个谁,George Eliot说过,Only in the agony of parting, do we look into the depth of lo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