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很久未曾做梦,尤其是这样以旁观者的视角见证事件发生的梦。
铺天盖地的白,应当是雪的颜色,遐景苍茫,一尘不染。
大雪纷飞之中,飘舞着一抹鲜艳的红色发带。梦里的白衣男子站在泉水边,舞完一个剪花,缓缓收起自己的剑。他转过身,目光从氤氲的泉水转向亭中。泉之中立了一块大石,刻了三个字,遒劲有力。
我看不清他的脸,冥冥之中认定他是师弟。他立在亭中,额间起了一层薄汗,亭中的另一人拿起手绢,温柔地替他擦拭。
云洲顺势握住那女子的手腕,爱怜地凝望着她。她扑进她的怀中,踮起脚,欲吻上他的唇。他没有拒绝。
女子身着由天冰蚕丝织成的孔雀氅,衣上饰以明珰,缀以七宝,丝线在剑光折射中熠熠生辉。
天蚕冰丝数量稀少,配以昂贵的细赤金丝,又需三百绣娘耗时半年才能完成一件孔雀氅。这样衣裳实在难得,只有成为独此一件才对得起其珍贵奢华,若非家中堆金积玉的人物,是穿不上的。我恰好有一件,但那女子不是我。
当梦里的逻辑颠倒了现实,这梦便再也无法继续。
我从睡梦中苏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昨夜同床的人不见踪影。无暇顾及满室狼藉,我撑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坐起,黏腻的ye体从两腿间淌出。多想泡在浴桶中洗洗松软的四肢。
屋外突然传出了动静。
"云洲你走那么快作甚?我倒要看看你背后是受了何伤,衣上沁了这么多血。"大师兄焦急的声音中带着气喘。
想到昨夜之事,我有些疑心是自己用指甲故意报复的缘故,不免有些心虚。师弟肌肤娇嫩如女子一般,压了印子总是难以恢复,便是手背划了道小刀亦要越要月余才能恢复。
师弟压低着嗓音:"我无事。师兄你且小声些,师姐还在歇息。"
"不对头不对头,可是她威胁了你?睡到现在都不起,还让你给她端水。"师兄俨如互崽的老母鸡,絮叨个不停,字里话外都是我"欺负"了师弟。天地可鉴,我这副小身板,这等武功,哪里能威胁到性子寡淡的师弟。
"呜--呜--私弟不要捂偶的嘴。"
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迅速躺倒,身体侧卧,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预料中的推门声并未响起,所有的动静随着那一声重物落地渐渐远去,院中再度安静下来。
后来我便故意躲着师弟不见了。许是师弟心虚,他也未来寻我,反倒成了不谋而合。当事人双方还未做出回应,心急的师兄却冒出墙头,缠着我讨要说法的。
理智回炉,纵然昨夜滋味曼妙,此刻回想也只觉得太过混乱,难以提及。偏我那好奇心重的师兄见我对师弟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一下子就推敲出发生了什么。
"我那冰清玉洁貌美如花的云洲师弟啊,可怜见的,被师妹你辣手摧花了。"师兄以袖掩面,拦住我的去路,哭哭啼啼地道。
"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哪里敢亵渎师弟啊。师兄你合该问他才是。"
"呜呜呜--我要是能拦住师弟,还来问你作甚?"蓄着小胡子的男人挂了两行清泪,我没料想到他竟是真的哭了,甚至做出了西子捧心之状,当真是伤心欲绝。若是师兄是个美人在此,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洒落,甭管错没错,我想我一定全都认了。
"我可怜的师弟啊!我对不起师父他老人家啊。都怪我没好好护住他啊,才叫我们千鹤门的鲜花插在了这样一朵牛粪上。"
牛粪?说的是谁?定不是我。
"师兄你可别嚎了。再嚎隔壁山的野猪都该跑来了。"
这不着四六的唐少游闹起来没完没了,像个小孩似的大哭大闹:"我可怜的师弟啊,无父无母闯荡江湖,师门太穷只能供你粗茶淡饭,幸好生了副好相貌,那么多女子对你青睐有加,怎么偏偏栽在你这个白眼狼手里?"
"别哭啦!"我大吼一声,师兄终于止住了哭声。对付胡搅蛮缠的师兄,我向来没什么妙招。幸亏师叔此时不在,不然两个大男人对着我一起痛哭流涕,当真会要了我的命。
师兄见我发怒,愣了一下,转头又哭得更厉害了:"我可怜的师弟啊,你可是吃了大亏啊。做了坏事的人不认账,反倒是你被逼得听从使唤,闷在屋里不敢出来。上了想当初在陇右郡,若不是你……"
眼见着他就要翻旧账,我赶紧认怂:"行了行了。师兄,你说当务之急该如何是好?"
师兄顿时收了眼泪:"你这个榆木脑袋,还不敢赶紧去哄师弟开心。"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原来男人善变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Yin晴不定的师兄只说师弟在房中独自闷了一天,整日未食。凶巴巴的师兄说到此处也不再多言,言下之意是让我想办法哄得师弟快怀,且让他看到成效。
对习武之人而言,为了练功废寝忘食之事常有。虽说师兄有些小题大做,但他对师弟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