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二）
从坤宁宫出来的时候，灼华手中捧着木盒，里头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补品。
殿外不知何时下起雨来，秋雨绵绵，桃夭唯恐季卿和刚好的身子再着凉，忙不迭将手上的白色披风替她披上。
“公主，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季卿和摇了摇头，站在屋檐下伸出手，雨珠落在掌心带着一丝寒意，长安的秋雨她已经多年未见。
雨水顺着她掌心流入袖中，桃夭见了着急，连忙拉下她的手用帕子替她擦拭：“公主风寒方好，可别再贪凉，不然皇上跟贵妃娘娘又该担心了。”
季卿和笑而不语，桃夭心思敏锐，总觉得近日公主有些奇怪，着实不似往日那般骄纵模样，可她终究只是个奴婢，主子的事不是她能置喙的。
一旁的太监已经取来伞，季卿和转了个身，行动间披风摇拽飘出阵阵芳香。
她的声音清冷坚毅：“本宫很久没去给父皇请安了，走，去乾清宫。”
这是景元六年十月，离她远嫁蒙古不过十数月。
季卿和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上辈子过得太过悲惨所以上苍才会让她重活一世。
可即便如此，身为大靖公主，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
乾清宫内，宣帝倚着龙椅把手翻阅手上的话本子，这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大同小异，不过几页已经让他失了耐心。
他将话本子随意丢在案桌上，大刀阔斧坐在龙椅上抖动着腿。
大太监李全是个有眼力劲的，站在边上声音尖锐而又谄媚：“万岁爷可是处理政务累了，我听说淑妃娘娘近日得了只会唱歌的鹦鹉，唱起歌来动听的说句绕梁三日都不为过，陛下不如去看看权当是解解闷？”
鹦鹉这样的玩意儿，宣帝还在潜邸时便见过不少，他虽然生性平庸可在有些地方却并不愚钝。
“说吧，背着朕收了淑妃多少好处。”
李全嘿嘿笑了两声：“万岁爷说的哪里话，奴才可是满心满眼都是万岁爷，只是昨日我那个不成器的干儿子去昭阳宫给淑妃娘娘送东西，回来就跟我感慨了半天，说那鹦鹉唱歌有多悦耳多动听。”
“说来奴才也有私心，奴才长这么大还未见过会唱歌的鹦鹉，这不是想借万岁爷的光去一睹为快嘛。”
奏折还有不少没处理，不过他养着这些大臣也不是吃白饭的，宣帝随意一想就站起身来理了理明黄色的龙袍。
“那就摆驾昭阳宫吧。”
宣帝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未见其人而先闻其声。
“父皇这可太伤儿臣的心了，儿臣病了许久，父皇宁愿去淑妃娘娘那儿看只鹦鹉都不愿意来华清宫看儿臣。”
门外的侍卫对五公主都熟悉的很，但凡乾清宫中没有大臣在商议要事她都是能直接进去的。
季卿和自小就是个古灵Jing怪的性子，偏生她长得粉雕玉琢小嘴又跟裹了蜜似的，先皇那般性冷之人在面对这么个小姑娘时都是笑逐言开的。
此刻，季卿和面上是小女儿娇嗔的模样，红唇微翘，乌黑的眼珠直愣愣的看着宣帝，状似生气实则撒娇。
宣帝：“哟，是我们的小公主来了，嘉敏这话可真是冤枉父皇了，整个皇宫谁不知道你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哪一次你闯祸不是父皇替你收尾？也就你个小没良心总说父皇不疼爱你。”
季卿和蹦跳间走到宣帝跟前随意行礼：“嘉敏给父皇请安了。”
宣帝伸手弹她的额：“都是个大姑娘了，还整日里没个正形的，他日若是许了人家可怎么是好。”
季卿和的心咯噔一声，面上却不显半分，只道：“父皇这话可就说错了，儿臣是金枝玉叶，日后开府招驸马也是驸马供着儿臣，儿臣便是这般模样到七老八十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宣帝听罢顿时大笑起来，他指着季卿和对李全说：“你看看，这就是我们大靖国的五公主，真是没羞没躁。”
李全：“五公主说的对，万岁爷的掌上明珠不论许配给哪家公子那都是要被人当作观音菩萨一样供着的。”
季卿和气恼的揪了一把宣帝嘴下的胡须：“不许笑。”
“好了好了，嘉敏不生气，父皇不笑便是。”
“今日特意来找父皇为了何事呀，可是又看中什么新鲜玩意儿想要让父皇赏赐给你。”
季卿和忽而整张脸垮下，面上难得有了几分哀愁，她欲言又止的看着宣帝，半晌才说道：“儿臣昨日做梦梦到皇祖父还在世时的情景，醒来后百感交集，下月便是皇祖父的忌日，儿臣想向父皇求个恩典，去护国寺茹素一月，替父皇尽孝，为皇祖父祈福。”
宣帝面上恍然若失，良久才将手掌覆在季卿和发顶，长叹一口气：“嘉敏有心了，既如此父皇便恩准了。”
自古以来公主出行必有鸾舆凤驾，此次护国寺之行季卿和另有打算自然不会节外生枝。
“父皇，儿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