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满屋俱是一愣。
众人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屏风边上,墨色的发被白玉冠高高束起,露出一张英俊而威严的脸,他视线扫过满屋佳丽,不辨喜怒。
商玥瑶心中涌出一阵烦躁,但仍是顾全着礼仪,起身跪迎。
臣妾恭迎陛下,陛下圣安。
奴婢恭迎陛下,陛下圣安。
永熙帝的龙脚从商玥瑶面前走过,停都未见停一下。
待他坐定了,才道:都起来吧。
又是一阵娇声呼应。
薛昭仪一看到永熙帝,就找到了主心骨,眼睛巴巴的望着他,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外掉。
永熙帝拉过她的手,半是打趣道:你不是说自个儿一哭眼睛就肿的不能看了,怎么,现在不怕丑了?
永熙帝的性子董淑妃虽然摸不透,但是相伴四年,也算大概了解,他冷情淡薄,对着妃子们就算是温柔的时候,也透着疏远,这般在人前摸着小手调笑,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换句话说,人前尚且如此,人后又该是怎样的蜜里调油情状?
董淑妃心底暗自抽气,后悔自己低估了薛昭仪的魅力,想开今天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了。
她又瞥向皇后,皇帝此举,打不打她的脸还是其次,皇后娘娘的脸面可是被明晃晃的踩在脚底了。
然而,商玥瑶眼观鼻鼻观心的老神在在,就好像眼前这一幕不存在似的。
将她的神态看在眼里的不只是董淑妃,还有永熙帝。
他安抚完薛昭仪,脸上的春风细雨也收敛了起来,对商玥瑶道:皇后,朕刚才问的,你可有解释?
商玥瑶躬身一福:回皇上,臣妾以为,虽然两个奴婢都有错,但昭仪妹妹的丫头动手在先,错大一些。况且,淑妃姐姐的分位,终究是要高一点,长幼尊卑,臣妾便罚夏竹多了五仗。
她这样说,原本并没有什么错,无论长幼亦或者尊卑,夏竹都合该受下最重的惩戒,可谁让她遇到了一个专门来找茬的皇帝呢。
果然,她话音刚落,对方就挑了毛病。
长幼尊卑?永熙帝勾唇一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听闻皇后博学多才,那么应当听过平而后清,清而后明,亦或者所谓壹刑者,刑无等级的道理。只论长幼尊卑,又怎么以理服人?
皇后这博学多才的名声,可有点名不副实啊。
商玥瑶把自己的手藏在袖子里攒的死紧,才能维持自己面上的平静。
她深吸了两口气,道:是臣妾才疏学浅,请皇上恕罪。
见她如此憋屈,永熙帝在前朝被商宰辅气出来的火才算是顺了些。
皇后也不必如此自谦。永熙帝道:依朕看,不如各打五大板,你觉得如何?
嘴上是问,她敢说不如何吗?
商玥瑶实在厌烦了这三年来在他面前如履薄冰还要被挑三拣四的日子,她语气略显不耐的冷然道:皇上决定就好。
永熙帝眼睛一眯,也冷了脸提高了声音:朕不想决定,朕要听皇后的说法。
皇上九五之尊,圣心明裁,皇上的决断自然是正确的。她面无表情道。
皇后的意思是,若朕不是贵为九五,朕的决断就不是正确的咯?
大约是看高贵的商家女吃瘪很爽,永熙帝便一直乐此不疲,看她明明气的要爆炸,还碍于身份百般忍耐的样子,永熙帝就觉得姓商的给他找的麻烦,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商玥瑶知道他是故意刁难,若按照往常,少不得自己伏低做小认错便罢,可是今天,或是她自个儿吃错了药,总之,永熙帝说完许久,她也未曾说一句违心之言。
见她久久不语,永熙帝站了起来,朝着商玥瑶走了过去。
怎么,皇后哑巴了?走到与商玥瑶一臂之隔,他站定问道。
虽然二人之间离的不远不近,可商玥瑶仍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还有那说话时,微不可查的胸腔震颤感。
但她仍是一声不吭,老僧入定一般,眉头都未皱一下。
这下,轮到永熙帝郁闷了。
他抬手捏住商玥瑶的下巴,将她的脸抬高了喝道:说话!
二人关系不睦,大婚当日都未曾圆房,更枉论这般亲密接触。
手指下的触感柔嫩滑腻,永熙帝心中莫名一颤,再对上这张本可艳压后宫的脸,指尖仿佛传来后知后觉的触电感,他猛的甩了一下,随即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无意识的摩挲了下,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某种特别的感觉。
商玥瑶被他当着几个嫔妃下人的面如此羞辱刁难,再佛的性子也要急了。
什么母仪天下,什么皇后端仪,什么商家脸面,她便是被这些东西牢牢的捆绑着,才会落到今天这个样子!
商玥瑶愤怒的抬头,直直与永熙帝的视线相对,眼睛灿如星:是!
永熙帝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