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谷南并不是在上高中的时候才认识的丁未。
丁未一家搬到孟家门对面的时候,孟谷南还在上三年级。
那时候是夏天,孟谷南因为自家对门热闹了好几天早就好奇得心痒痒,但是对面那家人只是搬东西进进出出,不说打个招呼,对他家这个将来的邻居的态度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淡的。
孟谷南从小长得不错,性格也讨大人们的喜欢,被拒绝了几次知道这家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不欢迎他,去了几次便按捺住好奇心转头安心玩自己的了。
但是某天放学回家,他在门口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
两人身高差不多,看起来一般大,但是男孩垂着头,身上脏兮兮的,一头半长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披散着,看起来就和街上看到的叫花子没什么两样。
孟谷南看了看自己整洁的衣服,又想了想,伸手把自己在路上买的,舔了一口的冰棒递了过去。
“给你吃。”
嗯,老师说要爱护弱小。
见男孩没伸手拿,孟谷南一把把冰棒塞到了他手里,“我只舔了一口,嗯,很干净的,你要是嫌弃,我可以把吃过的地方舔掉。”
都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两个人就因为一根不是那么走心的冰棒有了浅浅的交集。
丁未知道了孟谷南喜欢和女孩子玩还喜欢穿女孩子的衣服,孟谷南知道了丁未爸妈闹离婚还都喜欢拿他撒气,各自知道了对方的秘密,两个人便有了某种革命友谊。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么?”小丁未问。
“当然!”孟谷南回答。
那便是他第一次见到丁未笑得纯澈而烂漫,让他仿佛看到了开满花的春天。
但也是最后一次。
一切的转折都是在孟谷南偷偷穿小裙子和丁未出去玩的下午。
八九岁明媚的年纪,男孩又长得好看,穿上裙子就和俏皮的短发女孩一样可爱,也因为这样,就被某些龌龊的人盯上了。
后来的事,孟谷南只记得自己抱着破碎的裙子一味的哭,视线模糊,嗓子沙哑,但是最刺耳的,还是妈妈的声音。
“就知道你和你家父母一样不学好,垃圾生出来的还是垃圾,南南那么小,和你一样大,你居然就能想得出这样的事情了,长大以后还得了!”
不是的,丁未没有做什么,他从那个叔叔手下把他救出来了,就像勇者救了公主一样。
“恶心!就是贱种!贱种!”
不是的,丁未当时被叔叔打的很痛,但是还是保护了他,他是除了爸爸妈妈以外对他最好的人。
夕阳余晖照耀的那个下午,丁未站在那,周围都是指指点点的人,还有他母亲愤怒的尖叫、咆哮。
“哎呀,没想到那家夫妻养出了这么一个儿子啊,难怪能做出夫妻相残这样的事。”
“可不是嘛,小小年纪就这样还得了,居然唆使这小孩穿裙子当女孩子陪他玩,要不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呢?”
“以后要让家里的小孩离他远点,尤其是家里有女娃的。”
“……”
丁未站在那里,太阳的余晖被周围高大的人群遮住,他站在Yin暗中。
然后偏过了头,看向他。
丁未希望孟谷南能替他说说话。
说不是他,说是他保护了他,说……
孟谷南看到了当时丁未的眼睛,但是不敢出声,他不敢让自己的父母和周围这些人知道,其实是自己穿的裙子,也是自己在丁未跑去给他买冰棒的时候,信了那个叔叔的话和他去找一个卖零食的小卖部。
因为被他们知道了的话,就会变成是他挨骂,他从来都是讨人喜欢的孩子,怎么能挨骂呢。
孟谷南想。我们都是朋友,你平时在家也会挨骂,那现在替他挨一次,应该不要紧的吧。
丁未懂了,然后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孟谷南,直到所有人离开。
后来孟谷南才知道,丁未的爸妈,在那天下午,争吵中互相捅刀去世了,而他也被一个亲戚收养,离开了这里。
孟谷南和丁未的交集本来到此为止,但是直到升上高中,那个成长得更加出色的人突如其来闯进他的视线,孟谷南便再也无法放手。
……
数学课的老师是个中年秃头大叔,连续的两节课给了他侵吞学生课间休息时间的正当理由,据他说是连着上课然后提前十分钟下课,但是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此时他正拿着粉笔在黑板上解析这次周考的题目。
许榆听了几分钟,有些坐立不安,不仅是因为坐姿的关系后xue的异样感格外强烈,而且体育课之后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那种疏远的同学关系。
他心不在焉地写了几道题,又忍不住想看看丁未在做什么,于是假装不小心把橡皮推出了桌面,准备趁着捡橡皮的工夫回头看看。
橡皮弹了两下,骨碌碌一路滚到了丁未脚下。
许榆跟着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