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办公室离开时,秦曙瓯捂着额头在街角蹲了几分钟。后半夜的城市不复喧嚣,站在大街上举目四望,行人已寥寥。
他本不必这般加班加点,但这次项目难度颇大,他不敢完全放手交付旁人,查漏补缺和擦屁股的累活都揽了来做,连续不知多少小时的工作后是理所当然的满身疲惫,秦曙瓯一心只想快点回去休息,所幸他的住所就在附近,步行可达,只是要一些时间。
短暂犹豫后,秦曙瓯走了一条没有路灯的近路。
这小道毗邻附近一所高校的老家属区,不容易被发现,四周建筑老旧,入住率低,路灯年久失修,走在路上Yin风拂面,是极适合坊间怪谈和社会新闻发生的地段。
秦曙瓯无动于衷,健步如飞,边走边忍着阵阵头痛在手机上查看工作邮件,规划明日日程。
初一听到前方异响,秦曙瓯只当附近野猫夜巡,直到走近了,听见一声夹杂绝望的嘶吼。
“别撕我论文!”
秦曙瓯迅速抬头,隐隐约约正看到一群人踢打着一个倒下的身影,心中了然,八成是地痞流氓在这没有监控的地段埋伏劫财。
他立刻将手机收好,皱着眉冲上前去,准备路见不平,挥拳相助。
那群小混混似乎殴打得太专注,也可能本身业务水平低下,竟然没有提防,秦曙瓯一拳挥向最近的一人,结结实实打上对方后背。
他担心自己出手没有轻重,刻意避开了后脑部分,被他打到的人一阵踉跄向前栽倒,那小混混的同伙方才反应过来,急忙还手。
秦曙瓯毫不迟疑,挥拳直冲对方门面,小混混被他打得惨叫一声,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退后。
瞬息之间,秦曙瓯已心中有数,这群人看起来年龄也并不大,动作慌乱、毫无章法,战斗力极其不足,明显只是仗着人数拦路抢劫,他一个人可以打十个。
他一眼扫过,唯一戒备的是对方带了刀具,气急之下持刀伤人,而自己两手空空,不占优势。
还好,大概是刀具管制日益严苛,且如今城市天眼密布,小混混们极度缺乏抢劫实践经验,在秦曙瓯一脚侧踢了又一个近身混混的膝关节使对方应声倒地后,没有人再轻易靠近他。
小混混们忌惮他高大体格和展露的身手,且己方成员已经负伤,几乎没再犹豫就跌跌撞撞地撤退了,边走还要在嘴上喊着“没长眼的等爷下次收拾你”等强撑气势的垃圾话。
秦曙瓯未曾想到如今地痞流氓这般不经揍,两三下就轻易败退了,也没管他们还瞎逼逼什么废话,凑近去打量方才被围殴的路人。
“没事吧?”
秦曙瓯离得近了,看见他整个人蜷成一团,怀里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是个死不撒手的姿势。
秦曙瓯默然,慢慢把对方扶起。
被抢劫的倒霉蛋弯着腰喘气,一边咳嗽一边地向秦曙瓯道谢:
“谢、谢谢……没太大事,我缓一缓。”
秦曙瓯扶着他,这人身材偏瘦,黑灯瞎火看不清五官,但是微弱月光下隐约看得出皮肤很白,开口的声音相当年轻,学生气质明显。
倒霉蛋还没喘几口气,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立刻低下身在地上捡一些被撕破的碎纸,嘴里发出的哀嚎悲伤至极:
“我的论文手稿……”
秦曙瓯看到他动作,也帮着把附近散落的纸张一一捡了回来。
待把所有能找到的碎纸都收入怀中,倒霉蛋体力也恢复过来,才稍微冷静一些,连忙又向秦曙瓯道谢:
“太感谢您了,没想到遇到这种事,还好有您帮忙。”
“没事,”
秦曙瓯淡淡回道。确实是小事,毕竟还没怎么动手,对方就自己跑了。
“丢了什么东西吗?”
倒霉蛋摸了摸口袋,说:
“……钱包和手机被拿了,不过幸好电脑没事。”
秦曙瓯看了一眼自己手机,时间已近凌晨三点,他看着面前的倒霉蛋: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路上?你…是附近学生吗?D大的?”
“对!”
倒霉蛋闻言疯狂点头,听了秦曙瓯这句发问,仿佛被点开话唠开关,语气低落地诉起苦来:
“我赶论文呢,老师可真不是人,一次布置这么多任务,我从一大早写到现在,才完成一小部分,正从自习室回宿舍,唉,早知道不走这条小路......”
原来是学业所迫的不得已。夜半相逢,俱是被社会或学校毒打后的疲惫不堪,此情此景,秦曙瓯轻叹一声,罕见地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悲怆。
倒霉蛋一边说话,一边检查了电脑,确定没有损坏,松了口气:
“幸好电脑没事,数据要是丢了余文刚老师能把我皮扒了……”
难怪不选择破财消灾,秦曙瓯默然,捕捉到对方话里的人名,动作顿了一下,问:
“余文刚?你是D大经院的?”
“诶?”
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