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警察们上车离开后,徐谡在楼下站了一根烟的时间,他真的不敢也不想上楼去面对那个恶魔。五月的风其实不是很冷,但他却在风里感受到了深沉的凉意——即使他的身体还是那样的温暖。‘该回去了’他听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催促他,他真的不愿意,他咬着牙坚持——但他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咬牙,他的所有挣扎都只是心底的妄念,或者说,是大脑中的妄想,他被牢牢关在掌握思想这部分的大脑中,哪怕自觉拼尽了全部气力的冲撞,他也没有办法逃离,没有办法掌控——他最熟悉最亲密的身体背叛了他。
‘该回去了’他又听到他的身体这样说着,很自然的转身,表情也无异样,甚至上楼时碰见一脸好奇张望的邻居也能极其好脾气的笑着打个招呼——邻居像是被他难得的好脾气吓到了,匆匆回应了一声就砰的关上了门。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窥视的呢?徐谡真的很讨厌这个总是畏畏缩缩Yin郁着一张脸隔着张门探头探脑的小个子男人,平日里但凡看到他那虚掩着门偷偷摸摸窥看他人生活的恶心模样,总是嗤之以鼻一个大大的白眼奉送,可是今天——他笑着转身,拉开虚扣着的门,进门关门,熟练的换鞋,然后,再熟练的跪在主人卧室门前掏出手机给爸爸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他爸那隔了电波也无法掩饰的大嗓门亲切地传了出来:“儿子啊,怎么啦?”他听见这熟悉又豪爽的声音的一瞬间,像是某个开关被打开了一样,在楼下目送警察笑谈着远去的那种无力绝望感再度摧山倒海的翻涌过来,只是无处发泄,只能换作一些委屈的哭腔和更多的奔涌而出的眼泪。
“怎么了儿子?”徐谡的父亲徐国勇正和一帮子小弟吃着烧烤呢,忽然接到宝贝儿子打来的电话,他夹着一大筷子韭菜生蚝煎蛋接通了电话,本以为宝贝儿子这是缺钱花了,毕竟这个月也过去十几天了。
“是没钱了啵,爸就给你转,不着急啊。”听着话筒那边传来的静默,徐国勇也没怎么多想。
“爸......”徐谡终于颤抖着开口,他含着些悲意的微弱声音在电话那边的人声车声吆喝声中更显可怜。
徐国勇差点就没听到儿子这声音,他三两下就嚼掉口中的生蚝煎蛋,有些着急的放声问:“儿子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你没事吧?受伤了没?那个人是谁爸给你教训他去......”他是真的急了,自家种自家清楚,他儿子是什么性子他这个当爹的再清楚不过。毕竟是自己宠出来的孩子,平日里儿子是再受不得一点委屈的,甚至脾气还有点大,不过男孩子嘛......而且自己这个当爹的在本地还是有些小本事,只要不杀人放火他都能给儿子包下去,所以他真的是很久没听到儿子这么委屈的声音,得有十几二十年了吧。他这么想着,推了旁边喝酒的小弟让他让位,然后起身去寻了个安静地方听儿子说话。
“所以那个狗杂种动了你东西后还威胁要打你?”徐国勇听着儿子的话火爆脾气上来了,“那杂种人呢,老子今天不把他教育的连他狗爹妈都不认识我还就真不姓徐了.......什么?他还拿刀现在站在你门口??”随着儿子带着哭腔的声音越说越多,徐国勇的火气也越来越大,他从小就是个一言不合动手打人的暴躁性子,又随着年龄的增长身高逐渐拔高到在本地这个南方城市中算得上鹤立鸡群一米八五的个子,于是更是所向无敌手。凭着能打逐渐在同一批的小混混中入了本地帮派老大的眼,从此更是无所畏惧的一路向上爬,这么多年来他唯一一次真正耐下脾气忍让还是在老大突然猝死几个儿子争位的时候——他就是那年和徐谡他妈结的婚,婚后的日子里也是相当肆意,后来新老大也需要倚重他......虽然不能说无拘无束,但至少还没人会在他面前这么直接的给他没脸了——给他儿子没脸就是给他没脸。徐国勇兄弟不争气连着生了两个女儿,徐谡既是长孙又是徐家这辈唯一一个男孩子从小真是如珠似宝被人捧在掌心要月亮不给星星小霸王一样的长大,现在声音都被逼出了哭腔还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呢,徐国勇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埋怨弟弟——早说让他别把那破房子租出去,或者当初天保(徐谡小名)过去住的时候就该听他的让那小子搬出来,结果弟弟书读傻了非得说讲什么狗屁契约Jing神......呸,徐国勇狠狠啐了口唾沫,要是他宝贝儿子真出了什么事,别以为他不知道徐国钟那个怕老婆的怂蛋是听的谁的教唆不把房子让给他儿子住的。
思绪发散间徐国勇已经听儿子讲完了事情经过,他安慰好儿子不用怕并体贴的让儿子不用挂断电话就自己拿着手机回了店子,点了几个刚刚儿子点名要求过来的小弟一行五六人就开着车声势浩大的往徐谡所在处去了。
“交代完了?”徐谡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眼前正一脸睡意惺忪的主人,只唯唯诺诺的答了个是。他的手机还显示正在通话中,但是那边正关切的和‘他’讲话的父亲却没有觉察到一点异常的依旧在壮着声音安慰‘他’,甚至说他点名要的几个小弟虽然有两个不太能打但好在体格健壮只’站那里吓也能把那小子吓死’——他的父亲一点疑心也没有起,自打了这个电话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