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砸在屋檐上,啪嗒作响,也砸出了微淡的花香。
乔盛宁听着雨声,辗转难眠,侧脸望过去,府上的丫头忘记了关窗,窗外,皂色的天地间划过细细的银丝,夜色中的万物静默舒展。
院子里的一株桃树开了满树桃花,艳丽的花朵挤在枝头,一朵朵含着晶l莹的雨l珠,像是在夜幕中探出头来。
这样好的雨好花,既然睡不着不如醒来赏一赏,也做一回夜下探花郎。
他从榻上起身,回将军府上两日,腰间的伤口忍一忍还是不碍事。
何况他本就能忍疼,又极爱玩。
搭拉着鞋子走出门去,他想着明日早饭,定要让小厨房用现摘的香椿加两枚鸡蛋炒一碟应春的小菜,在下一碗荠菜馄饨。
那馄饨皮必然是薄如蝉翼,入口香滑。
过雨的暖风,裹的人双颊微醺,院子另一头的廊下站着一个人,似乎也是在赏雨。
乔盛宁唇边漾了一丝笑,穿过抄手游廊朝着那人走过去。
原本右翼卫大将军乔守道早早的给刘业单独布置了住处,清幽安静,肃穆严武。
能住在一个院子里,是乔盛宁撒泼打滚求来的。
说是撒泼打滚不甚准确,他到底腰间有伤,趴l在床l上不能大l动,想撒泼打滚也不成。
便趴在榻上可怜巴巴的看着刘业,委屈哼了几声,扯住了刘业的袖子道:“我想跟陛下住,想多同陛下相处。”
相处到要住一起,乔守道也是头一次听说,慌忙的开口,想趁着刘业不悦之前打发了自家弟弟古怪的心思。
话语滚在喉间,见陛下任由弟弟拉着袖子,到底是没能说出来。
除了刘平,陛下不喜任何人过界接触。
当然,也没人敢触碰陛下。
陛下颔首,蜻蜓点水似轻点下颌,他那个弟弟就高兴的跟得了糖葫芦的三岁稚子,咧着嘴傻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傻,傻到忘记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了。
廊下的人拥着一身玄色的披风,黑夜中的脸轮廓分明。
他看着院子中的桃花,微冷的语调像是春日里的一坛酒。
“醒了?”
“嗯。”乔盛宁贴过去与刘业并肩站着,他没有那么多心思,就是想靠的他进些,让他多了解一些,信任一些。
“伤好了?”
“没有。”乔盛宁如实答。
“那还出来。”
“不想负春。”
刘业紧绷的唇角微皱,明明是被雨声吵醒了睡不着,却强词夺理要说不负春。
“喜欢桃花?”刘业偏过头来。
身边的站着的少年,身姿欣长,墨发散在肩头,胡乱套着寝衣,原本是堆雪砌玉似的肌肤此时染了一身薄红,活生生的像是一只桃花妖。
只是这桃花妖受了伤,腰间缠了一圈圈白色的绷带。
刘业眉头轻皱,回头继续看桃花,手指挑抹解下披风,伸手递到乔盛宁的眼皮子底下。
“不太喜欢桃花。”
乔盛宁装作不懂没有接。
他才不会没骨气,见敬仰之人借衣服就高兴得不得了。
他可是要让刘业给自己披披风的人!
乔盛宁将粘在刘业披风上的目光生生的移回桃花上,心里忐忑的不得了。
这么一想脸上红又暖了一层,激动的指尖微微打颤。
手臂上的分量未减,刘业疑惑的转向乔盛宁。
明明冷发抖还撑着不要自己的披风,也不知是什么丑脾气。
刘业将披风一展。
要来了!
敬仰之人要给我披披风了!
乔盛宁兴奋的忍不住往刘业身边又移了移。
诶?!!!
只见刘业将披风一展抬手又穿回了身上,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接着刚刚的话题问道:“为什么不喜欢。”
人啊,就是不应该贪心,看吧,衣服都没了。
乔盛宁悔的肠子都青了,小爪子暗搓搓的戳了戳刘业被风吹动的披风边缘,恨不得将那披风从刘业身上扒下来。
刘业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答,侧目一看,乔盛宁正怨念颇深的盯着自己的披风。
到底是兄妹,这小模样真是像极了乔娇。
罢了,不逗他了。
刘业一抬手,玄色的披风在黑夜里打了个旋将乔盛宁牢牢的裹住。
天地漆黑,熟悉的气息拥着自己,乔盛宁还没来的及反应便听到刘业低低,似乎像是轻笑了一声。
脸怎么突然这么烫?
“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怎么走神了?”见他呆傻,刘业的手指在乔盛宁的颈间翻来挑去将披风的带子打了一个蝴蝶结。
这孩子,还真是不禁逗。
“就……就不是很喜欢。”乔盛宁目光躲闪有些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