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失踪多天的大小姐安然返回的消息,艾德利家族总部第一时间部署好人手,在保证环境绝对安全的前提下恭候她的到来。不明所以的路人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宅邸门口走动的黑衣下属和停了一整排的车,排场不小,就是不知道里边坐了多少核心干部。不过该来的都得来。或许还有正在赶来的,但那些人坐私人机回来也费不了半天。他们必须回来。晚一步回国,说不定艾德利家族内部早已改天换地,他们所享有的一切都将在顷刻间化为虚幻泡影。特权,财富,地位……失去这些,他们什么都不是。可见人生捉弄人之处便在于,命运往往并不在自己手里,反而受制于上帝对他人的安排。比如,首领引以为豪的长女的性别。这让人生又镀上一层可笑的包装。有趣的是,引得一众手握实权的黑手党们兵荒马乱踏入总部大门的主角,此时安稳坐在车内,仿佛天生就不会被外物所惊扰般,将视线径直投向窗外。红发alpha挣扎着把视线从后视镜移开,扭头朝身旁吼出刻意压低音量的呵斥:“住嘴,卡萨帕!”年轻男子立刻住嘴,嘟囔道:“唱首歌而已,我只是想让格蕾塔小姐轻松点。”“那就闭上你的嘴!”罗娜不耐烦地堵回去。“可是——”在无意义的争执扩大化前,后座的主人适时出声:“冷静,罗娜,卡萨帕。”不算呵斥的制止结束后,又一句传来,“总之想唱就继续唱吧,卡萨帕,我不介意。”“是,小姐。”获得允许的小年轻立刻愉快地打了个口哨,将手肘搭在窗沿上,自得地继续哼起歌来,假装没有注意到来自驾驶座的瞪视。“……抱歉,小姐。”罗娜攥紧了方向盘。小插曲过后,车内再次恢复了平静。热情洋溢的罗勒迷迭香味重新获得了存在感,有意无意地从车头飘到车尾,唱片机切换了另一首动听的女低音演唱,卡萨帕欢快无比地轻声哼唱起来。这位红发alpha为自己的过度反应深刻反思了两秒。她强忍住打断卡萨帕口音十足的歌声的念头,集中注意力开车。这很难。罗娜甚至感到心脏那边有些梗塞。即便这种情绪在这时看来是如此不合时宜。alpha忍不住低垂琥珀色的双眼,试图掩藏其中的失落。“小姐……我只是希望让卡萨帕安静点,这样您可以在好的环境里思考问题。”罗娜想要如是解释。可她清楚,真正为即将到来的围绕继承权归属的审判而焦虑紧张的人并非是格蕾塔——面对危机,她的主人能想出超过十种的完美解决方案——而是她自己。所以她一声不吭地开着车,心里既因为格蕾塔的偏向而酸涩,又因为无法说出口的话语而消沉。很多时候总是如此,这些年她从来学不会控制好情绪,只学会了一味将负面消极的东西压在心里最深处。可怕的是,她找不到这些焦虑的源头,这让她更加烦躁不安。记忆中格蕾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冷静,冷静,罗娜……alpha琥珀色的双眼有一瞬间恍惚,然后不自觉间变得更加疯狂,但很快,突如其来的剧烈痛意唤回了她的神志。alpha微微拧起眉,扫了一眼自己袖口以上暴露的手背,见到更换不久的白色绷带上明显扩散的血色,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萨勒诺那群该死的狗。她将唇抿成了一条线,飞快瞥了眼后视镜。格蕾塔仍然看着窗外,自始至终保持双眼两秒钟闪动一下的频率,将视线落点放在不远处,快速确认前往总部的名单。就在这时,她搜寻的视线在某一处停顿下来,随即她开口,声音自后向前平稳地传来。“罗娜,放缓车速,我看见了一位老熟人。”alpha手下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般立刻应声:“是,小姐。”在目光交汇前,罗娜飞快移开视线,生怕在那张洁白无瑕的脸上注视过长时间而暴露更多的不应由她拥有的感情。卡萨帕紧跟格蕾塔的指示,循声望去。“格蕾塔小姐的熟人?哦哦哦哦,那位不是……”叨念的同时,他已经从十五米开外处正在拐弯的黑色车身上收回目光,在光屏上飞快地划动手指,调出与之相符的人物信息,顺便用空闲的手开启黑色耳麦,迅速完成调频与信号屏蔽。“安静,卡萨帕。”“给我安静哪怕一分钟!卡萨帕!老天!小姐真不应该与你同乘一辆车!”耳机里重迭着传来正在另一辆车内核对情报的赫格琳毫无起伏的声音,以及暴躁起来不听人话的乔吉娅的怒吼。
卡萨帕心虚地瞥了眼格蕾塔,又看了眼沉着脸开车的罗娜,悻悻闭上了嘴。车辆渐渐放慢了行驶速度。与此同时,可以见到又一辆抵达总部的车缓缓停下。一位身着深紫色裙装的老妇人从车内走出,挺直腰杆站在了阳光之下,年龄在六十岁上下。格蕾塔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杰玛,跟随母亲三十余年的得力干将,血统纯正的高卢alpha,负责威尼托大区的赌场生意。格蕾塔在威尼斯出差时曾受过老人的接待,见识过她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对她有一定的了解。在所有信息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杰玛是一名唯alpha至上主义者。她那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性格更加注定了她痛恨欺骗。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则传言:这位母亲的得力干将年轻时曾亲自处死了一名伪装为a的男性oga部下。事实上,对方仅迫于生计加入黑帮,却在日积月累中爱上了身为顶头上司的杰玛,不料身份暴露死于心上人的枪下,并且死相极惨。了解杰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