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翊樾可不知道,湛岐鸿是怎么看待他的。不过,即使知道,湛翊樾也不在意,看低他总比高看好。回去路上,陈姨有事,作为大家族的佣人,但凡有点资历的,平日都是忙得脚不沾地。湛翊樾体贴的让陈姨先去忙着,他自己回去就行了。
陈姨还在犹豫不决,前来催她的中年佣人急说厨房已经在点单子了,方家的人下午就要到,陈姨可千万要给我们过过目,万一出了岔子,海叔定要拿我们的不是。
“陈姨,你就去吧,我真知道回去的路。”湛翊樾又道。
陈姨这次不再犹豫了,她一咬牙,对湛翊樾点点头,说:“那小少爷你慢点走,若是找不到路,就近问人就行了。”
嗳。湛翊樾回道。
那催着陈姨的佣人跟陈姨匆匆离开,脚上似带了风。湛翊樾找准另一个方向走去,风中听到那个佣人问:刚刚那个是小少爷?他是哪房的少爷,我怎么一次没见过?陈姨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时没回答,只待湛翊樾走远的时候,断断续续听到“少打听主人家的事厨房来了谁?方家的媳妇”
湛翊樾走到一处架满了青藤的走廊,翠绿的藤蔓在头顶的铁丝网上攀爬,稀稀落落的阳光从缝隙中撒下来,照在人的脸上,像一个一个银币大小的金色斑点。
湛翊樾在这儿脚步放缓了一点,刚刚站定,身后的传来一阵儿脆脆的笑声,他回过头去,看到两个手拉着手的女孩。
两人差不多高,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梳着差不多的发型,一样的乌浓笑眼,薄薄的红嘴唇。只是两人在乍见生人时,一个缩了脖子,怯生生看着过来,一个胆子大,歪着脑袋朝人直直看过来,张口道:“你是舅舅家的谁啊?我怎么不认得你?”
舅舅?湛翊樾回过身,说:“我也不认得你,你们是谁?”
“我叫方芊芮,这是我妹妹方茗芮,我妈妈叫湛雅筠,我爸爸是方嘉轶。我说完了,到你了。”名叫方芊芮的女孩说。
“我叫湛翊樾,我爸爸是湛岐鸿。”湛翊樾说。
方芊芮屈起食指,放到自己尖尖的下巴下面,和躲在她身后的妹妹互相看了看,对湛翊樾说:“舅舅只有大哥哥一个儿子啊,我不信你的话,你是骗子!”说完,拉起方茗芮向旁边的通道跑走。
边跑边哇哇尖叫救命,被她拉扯的方茗芮则跌跌撞撞的跟上姐姐的步伐,中途她回头再看一眼被姐姐指认为骗子的小哥哥。只见他独自被留在青藤花架下,身姿笔挺,一小片Yin影遮住了他的脸,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在日后方茗芮的回忆里,他应该是悲伤的,好像也是从那时起,方芊芮跟这个小表哥湛翊樾就不对盘起来。
被这两姐妹一闹,湛翊樾也歇了逛逛园子的心情。直接回了自己的地盘。他在书房待到中午,午饭也是直接端进来的。中午吃完饭的时候,陈姨终于回来了,看她的脸色,想来差事办得不错。
回来的时候,陈姨就开始张罗给湛翊樾选衣服。湛家为了迎他回来,准备相当充分,光是衣服,就分成四季来办。湛翊樾就是把一季的衣服不重样的穿,都可以穿到过季。
“陈姨,下午要见什么人吗?”湛翊樾伸着手,让陈姨给他穿衣服。
陈姨笑得不见眼,眼角有着深深的纹路,她说:“当然呀,是姑nainai来了。我们老太爷生前,她是湛家第一得意人。谁见她,不赞一声,好一个Jing明能干的湛家巾帼!”说到这里,陈姨的笑容略淡了淡,湛翊樾不由好奇追问。
陈姨叹了口气说,“还不是姑nainai的亲事闹得。姑nainai当年被许给了方家,这方家也不比咱们湛家的家业小呢。姑nainai出嫁的时候,要家里置陪嫁,提到老太爷给了她一部分公司的股份给她压箱,先生却道,老太爷遗嘱里从没说过这事,两人就因为这事闹得很不愉快。姑nainai气得好几年没再回家探亲,也就近几年,两人年岁渐长,脾气软和一点,这才把这门亲戚重新续起来。要我说,都是一家人,先生和姑nainai早该各让一步。”
各让一步?湛翊樾垂下眼睛,怕是他这个好姑母先低了头罢吧。不是姑母因为做错了什么事,需要娘家助力,就是方家出了什么事,要借湛家的手。不然怎么不是父亲去方家,反而是姑母拖家带口的来见父亲?这老太爷都死了那么久,严格一点说,他们就算一辈子也不走动,也不会有什么人说闲话。
“陈姨,听你的口气,姑母没出嫁的时候,你就在湛家了?”湛翊樾换了一个话题说。
陈姨给他整理领口,一边翻开叠着领结的抽屉,一边说:“是啊,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在湛家做事了,当时老太爷还在,家里住着许多人,热闹着呢。后来,老太爷去了,大家结婚的结婚,做生意的生意,都有了自己的事,就陆续搬了出去,湛家大宅也就冷清了下来。”?
陈姨说完,也把湛翊樾一身的衣服打理好了。湛翊樾站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给她看。她乐呵呵的,胖圆的脸上堆满了笑。
“哎哟,咱们的小少爷多俊俏,让先生看了,一定会喜爱您。”陈姨说。
“陈姨,你对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