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平乱成功,尽得准噶尔人畜无数。
班师回朝前夕,康熙病了。
随行的太医说,康熙日夜兼程,不远千里赶来,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还中了一箭,更是雪上加霜。
康熙的伤口突然恶化,畏寒畏冷,分明是三伏夏天,暑热难耐,他却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哆嗦个不住。正在太医想要弄明白原因后,康熙很快就发起了高烧,怎么都退不了热,病情加重,越来越像……疟疾。
太医确诊无误,就是疟疾。
得知答案的一瞬间,太子爷深刻的理解了一个词,叫命运使然。
他防着康熙得了疟疾,所以亲自出征,没想到仗都打完了,康熙就在战争的尾巴尖上轻轻的踩了一下,居然还是躲不掉命运的安排,看来他命中该有此劫,怎么都躲不过去。
太子爷叹了口气,修书一封,吩咐格尔芬带着他的手信赶回去找叔公。他在出征前留了一手准备,虽说是自己出征,但前世疟疾的可怕给他留下了深刻的映像,他也怕自己万一感染到了,所以还是嘱托叔公派人去找那两个传教士。
天意弄人,原本是为了自己保险而留得一手,千防万算还是给康熙用上了。
太子爷忧心康熙病情,天天抓着太医问长问短,要他一定治好康熙。提前三年,他也不知道叔公能不能找到传教士,甚至不能确定那两个传教士有没有在大清。
太医每天开得方子太子爷都要亲自过目,抓药煎药的时候他就亲自盯在一旁,生怕有人下毒要谋害康熙。
一日三次端药送给康熙,努力扮演二十四孝好孩子,药是灌了不少,但是康熙的病情却命运好转,反倒恶化起来,一天一大半的时候都陷入了昏迷里,反反复复的叫着太子爷的ru名,一拉着太子爷的手就不放开,睡着了更抓得紧了。
康熙是被病情折磨的消瘦下去,但瘦得更厉害的是太子爷,他没法休息,因为神志不清的康熙就认得他,也只认他一个人。
太子爷无奈的苦笑,他这是做什么孽了。
战后的情况自有费扬古和一干大臣去处理,太子爷推了一切,严令不许人打扰,专心守在康熙身边,看着他的生命力一点点从身体里抽走,焦急和担忧的心情与日俱增。
太子爷已经没心思去多考虑别的东西了,他差点被愧疚淹没,若是康熙没有从紫禁城跑过来,那一箭如果没射在他身上,一切或许就都会不一样。
是他把康熙害成这样的,而且是两次。
上一次康熙遇刺,即便是这人专门的算计,可太子爷还是慌了神。而这一次是实打实的意外和危险,他的心神更慌了。
康熙和往常一样清醒后就有要找太子爷,“保成?保成?”连声催命符的叫着。
伏在桌案上浅眠的太子爷惊醒,走过来抓着他的手,轻拍了拍,柔声道:“皇阿玛,儿臣在这里,儿臣在。”
“保成……”康熙紧紧的抓着太子爷的手,另一只手艰难的抬起来要摸他的脸。
太子爷主动抓着他的手,将自己凑了过去,滚烫的温度只显示了一个讯息,那就是康熙的病情更严重了。
“你瘦了,都能摸到骨头了。”太子爷以前的脸上是有点rou的,但现在摸在手里,连脸颊凹了下去,康熙心疼得红了眼。
其实被康熙摸着的太子爷也没好到哪里去,满手的骨头,摸在脸上都嫌硌得慌。太子爷安慰他,“皇阿玛好起来了,儿臣的rou就会长回来了。”
康熙突然问道:“保成,你恨朕么?”
恨么?在这个男人不顾一切的替他挡下灾难的时候,太子爷就知道自己没有多恨他了,更何况血浓于水,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对自己最好的亲人,也是唯一的血亲。
太子爷摇了摇头,“不恨。”
康熙来了Jing神,继续追问:“那你爱朕吗?”
太子爷看了他一眼,“你是儿臣的皇阿玛,儿臣自然爱戴你。”
康熙着急的打断他,“不,不是父亲和儿子的爱,保成,朕不要你的爱戴,朕是问你爱不爱朕,像男人和女人的爱。”
太子爷顿时黑了脸,硬邦邦地呛了他一句,“儿臣没和女人爱过,不知道皇阿玛说的是那种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连太子妃都是这人Jing心安排好的,连孩子都不需要自己出力就有了,他两辈子都没爱过女人,这辈子纯属因为康熙的插手,连机会都没有,他居然还敢问自己!
康熙自认理亏,却还是要说:“保成,朕对不住你,但是朕不后悔对你做的一切。”
太子爷脸更黑了,“那你还说什么对不住的,你这样是道歉的话么?”
“朕向你道歉,朕用错的办法,那保成能不能告诉朕,朕用什么办法才能住进你的心里去?”康熙望进太子爷的眼睛,完美诠释了执迷不悟。
铁血的君王流出类似希翼和脆弱的表情,一根刺般狠狠的扎进了太子爷的心里,他发现面对这样的康熙,那些绝情的话语他居然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