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没有察觉到小孩儿的僵硬,艾尔维斯却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温和的将相较于同龄男孩儿纤瘦的过分的海曼抱在膝上。
“你最开始是想让我帮你治病的,对不对,海曼?”
他不带任何威胁,或者其他什么不好意味地询问,然而下一刻他却又感觉到怀中的身躯一僵,对上了一双含着淡淡警惕的眼睛。
“……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您愿不愿意为我治病,”
下一秒,海曼的态度便软化了,他主动伸出手环在艾尔维斯的脖子上,声音闷闷的,到最后甚至带上了不明显的哭腔,“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不起,先生。”
“啊……真是的,别哭……”明明知道对方此时的态度有大半演戏的成分在,艾尔维斯还是忍不住更加放软了声音,他抱着怀里的小孩儿掂了掂,“别哭别哭,乖乖的,嗯?”
“我又没有其他意思,别担心,海曼。”
“……嗯。”过了一会儿,海曼才轻轻地回应了一声,只是仍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不肯转过来,倒像是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羞耻似的。
“以后别叫我先生了,就叫艾尔,怎么样?”
午后的阳光安静地顺着窗口淌进了书房,细小的浮尘漂散在空气中,随着人几乎感受不到的波动而上下起伏着。
“……好。”
海曼的手指蜷了蜷,眼神飘忽了一瞬然后垂下眼帘,挪开了视线。
“其实,海曼,你得的并不是病,而是诅咒。”
艾尔维斯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开口,“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
“我不知道。”
海曼摇了摇头,诚实地回答道。
至少,从他有记忆开始,就已经生活在了贫民窟当中,最开始是一个靠拾荒为生的好心的老婆婆收养了他。不,也并非是收养,只是年老的婆婆将海曼误认为是自己早就死在一个额外寒冷的冬夜里的孙子,因此便将他带回了自己的住处,而差不多这样子过了五、六年,大概在海曼十岁的时候,在某个早晨出门之后的婆婆就再也没有回来。
海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再次抛弃了,直到他在靠近贫民窟外围的荒草地上看到了婆婆的尸体。
他用了一个月找出了凶手,再用三个月设计将那个凶手引到黑市商人与雇佣兵的交易现场。
除了差点被凶手发现真实目的,被毒打了一顿之外,一切都顺利的出奇。
“我不知道,艾尔。”
海曼重复了一遍。
他似乎是从艾尔维斯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什么不详的意味,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对方衣服上的一点布料,咬着下唇,看上去稍微有点紧张的样子。
“你本来应该有姓氏的,海曼。”
艾尔维斯怜爱地揽着海曼的肩膀,缓缓地开口,“你本来应该姓莫古斯特的。”
姓氏。
莫古斯特……
只有贵族才能拥有姓氏。
莫古斯特……
海曼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他看着艾尔维斯那杂糅着怜悯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莫古斯特,是王族的姓氏。
是尊贵的,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的姓氏。
他恍然间想起自己曾在小酒馆里做跑腿的时候曾听到的传闻。
当今的皇帝陛下……来位不正。
但因为上一任的皇帝过分残暴,不断发起战争导致奥特斯丹王国动荡不堪,民众时刻活在战争来袭的不安和对征兵的恐惧之中,哪怕奥特斯丹王国是这片大陆上最为强盛的国家也不能维持这连年来的战争支出。所以,主和派的现任皇帝——即奥特斯丹四世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弟弟,布兰尼亚?莫古斯特上位之后,哪怕不少人知道奥特斯丹五世继承皇位的方式有些问题,但大部分贵族还是默认了这个既定事实。
而那些忠诚于四世的主战派,和试图在动荡中浑水摸鱼攥取好处的投机者,在国内情况稍加稳定之后,则是被布兰尼亚慢慢清洗掉,到那些大贵族能够察觉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他们这才发觉,虽然厌恶战争,但奥特斯丹五世并非像他们认为的那样是个天真的理想派,正相反,相较于四世,五世皇帝要更加的隐忍……也更加的有耐心。
然而到这时,已经站稳了脚跟的五世已经不会被贵族所掣肘了。
哪怕他们心怀不满,也要仔细的掂量一下自己是否可以一举捏住对方的弱点,是否会在一次的成功之后被额外的针对和打压。
“是……五世陛下吗……?”
海曼?莫古斯特小心翼翼的,细声细气地追问,然而艾尔维斯却摇了揺头。
“并非。”
他停顿了片刻,叹息似的低语,“是你的父亲,奥特斯丹四世。”
“啊……”
这个答案太过于出乎意料,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