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伤风化!”
裴烈刀锋般的眉头紧皱着,骂了一声。
即便目不斜视,不去看大堂中那群衣不蔽体的嫖客和ji子,还是止不住传进耳中的呻yin浪荡之声。
“不知廉耻!”
裴烈走出两步,又骂。
邓向荣倒是兴趣正浓,春宵楼盛名在外,传说天底下除了皇帝的后宫,再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的美人更多。
一多,二美,三活好。
最后这一点才是最要紧的。
春宵楼里哪怕一个雏ji也能叫人欲仙欲死,全是那位调教师的本事,外头把那位的房中术吹得天花乱坠,不知有几分可信。
可惜这些年他接客越来越少,寻常人物请不动他,也出不起那个价钱,邓向荣想这趟大约是见不着了。
不过还有传说中的双人,天生尤物,春宵楼似乎网罗了不少,叫一个应当不难……
邓向荣眼睛乱瞟,不甚在意地对裴烈道:“来都来了,你童子功既已练成两年有余,不如今日顺道挑个漂亮的把身破了。”
裴烈横他一眼:“若不是为查师父一事,我至死也不会踏进这种乌烟瘴气之地。”
身后传来一声含糊的讥笑,一个嫖客喝多了酒,听见后半句便忍不住大着舌头笑道:“进了青楼还骂婊子sao,装、装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
裴烈才上了两级台阶,回过身来,沉沉的目光往那嫖客身上一落。
如同一座伫立的山岳当头压下,嫖客的酒劲登时醒了一半。
对方身形高大,五官极为鲜明且深刻,瞳仁深黑。看其衣着,出身应当不低,身后却背了一柄阔剑,宽约两掌,剑柄粗砺,连个剑鞘都没有,只用几圈棉布缠着剑锋。
这男人年纪应该不大,周身气度却比他背上的阔剑还凌厉,让人想到远山之中的黑色坚铁,或是深渊之下的铮铮乌木。
嫖客瞄见他袍角上印着的一方暗纹,额角冷汗掉了下来。
盛阳镖局的图纹。
“爷,你死哪去了,叫奴家好等……”画着艳妆的女子远远叫了一声,嫖客应声惊醒,忙顺着台阶溜了。
两人上二楼找了个房间,门一关邓向荣就开口:“闻到没?”
“我若是闻得出,要你来做什么?”裴烈没觉得天底下的脂粉香味有什么分别。
邓向荣则是天生的狗鼻子,饭还没出锅,他在门外就报得出菜名。
“和我们猜的一样。”
此处弥漫的香气,正和他在师父遗体上闻到的那一丝相同。
裴烈眉头皱得更深。
师父对师母一向尊重,相敬如宾,从未听过他在外面和别的女子有什么纠葛。
师父过世得突然,或许能在这里查到什么线索。
房门忽地被叩响,“酒来了。”
“不必上酒,下去吧。”裴烈扬声说。
门外人又问:“那不知二位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不必,钱我照给。”
“不喜欢姑娘,那就是要公子了?”那人推开门,倚着门框笑yinyin道:“莫说男人,连双儿也是有的,叫几个来让二位爷瞧瞧?”
推门的这人,一身上下穿得花里胡哨,手中端着一个酒壶,衣着穿戴不是大红便是大绿,十分艳俗,眼光堪忧,长相却是不赖。
邓向荣很想回对方一声“叫来看看”,可惜有裴烈在的地方他说了不算,人家是镖局的少东家。
裴烈见他不请自入,冷声道:“谁让你进来的,滚。”
坏了。
邓向荣太清楚这个少东家的脾气了。
这位爷脾气爆得很,又极其好武,遇见高手就想较量较量,能动手绝不动口。
若是普通人,脾气差点也就差点,被打个一两顿就知道收敛了。
可裴烈天生就是练武的料,年纪轻轻,大半个江湖的名家高人都打遍了,几乎未尝败绩。
幸亏他出身江湖第一名门,一般人被打了也不敢寻仇,不然就他这个性子,不知要树多少仇家。
邓向荣给门口的花衣男人使眼色:趁我旁边那位还能好好说话,快走快走。
对方仿佛没看见他抽筋的眼角,甚至火上浇油道:“这是青楼,不是客栈。结账最低五两银子,不嫖ji不喝酒移步隔壁秋声阁。”
“五两?!”邓向荣瞪眼,“抢钱啊!”
“盛阳镖局富甲一方,还差这点银子?”对方悠悠道:“哦,难道说您二位是……”
他扯了扯袖子,眼神在屋里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那便是我打扰了。”
邓向荣退后三尺,连连摆手:“哎哎哎,我可不是断袖,老婆都娶三年了……不对,我为何要跟你解释……”
银光一闪而过,急急飞向门口那人的右肩,对方反应过来要躲时,一锭碎银子已经结结实实打在身上。
那人叫痛,手一松酒壶便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