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祥终于感觉到无力再折腾。他退后几步,对着眼前的景象,无言以对。彻底的纵欲过后,剩下的是彻底的空虚。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周围的环境都那么陌生,地上躺着的两个女性像是从未见过。他脑子一片混乱,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往门外奔。
许祥在一楼接待员惊异的注视下跑出去,发现外面已经天亮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去哪,该做什么。但他觉得自己该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
他想起啤酒厂后面有一间废弃的仓库,自从第八次经济危机后就一直没再用过。仓库后面的墙上有一个破洞,以前许祥每当不愿回家时,便从那里溜进去,躺在一张旧桌子上睡一晚。
“就到那里去吧。”
他走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乘车。他不想见任何人。但有时他总觉得什么人在跟踪他,可一回头却发现空无一人。
啤酒厂还没开工,大门口的守卫还在打呵欠,而后面的废弃仓库既无围墙也无值守。许祥不费什么力气便翻了进去。这里积满了灰尘与蛛网,各种各样的废旧零件和损坏的空酒瓶随便丢弃在地上,空柜子横七竖八地摆放,偌大的仓库像迷宫一样,但许祥还是找到了那张桌子。
他躺下来,闭上眼,忽听见有细碎的脚步声,忙起身握住手边的半个碎酒瓶,警戒起来。
“无论是谁,只要敢过来,我就弄死他。”他这么想着,手却在发抖。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许祥能肯定自己绝不是因神经衰弱而出现幻听。
他手上的酒瓶握得更紧,身体贴在边上的柜子旁,忽见一个人影出现在地上,便大吼一声冲出去,抬起酒瓶就往前扎。
而对方的动作也不慢,许祥的手腕被紧紧攥住,碎酒瓶尖端离那人喉咙只有几公分。许祥瞧见面前的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面目清秀,眼神锐利。他来不及去此人是谁,只顾要扎死他。
忽然对方一脚踢向他的肚子。许祥摔倒在地,正要爬起来再刺,那人却从腰间摸出一样东西。许祥扫了一眼,觉得那像是把十字弩,但却很小,简直就是个玩具。
“别动,把酒瓶放下,我有话问你!”
“去你妈的,我什么都不会跟你说!”
他向前跑了两步,对方立刻扣动扳机。弩箭射进许祥的手臂,他大喊一声,松开手,酒瓶砸在地上。
“我不要你的命。我有话要问你。只要你老实回答,我就送你去医院。”
“你杀了我吧。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
又一箭飞来,扎在他的肚皮上。许祥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
“我事先问过了你的老板,他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了。现在我只问你,你每次送那几个箱子的时候,是什么人收的货,他收货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
“去你妈的,我说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许祥捂着肚子骂道。
“我的弩箭还有十几根,我可以慢慢跟你聊。”他又上了一发箭,举起来对准许祥的大腿。
“不要!”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僵持。许祥对这声音很熟悉,却不敢相信。
但当声音的主人走到面前时,他才不得不承认,来的果真是许纯。
她横在二人之间,泪眼婆娑,冲着持弩人喊道:“求求你,不要杀我爸爸!”
“这是你女儿?”那人问道。
“对,她是我女儿。”
许祥的眼神忽然坚定了起来。他忍着疼痛拼命支起身子,许纯见状忙一把扶住他,回头看去,见那只持弩的手在发抖。
那人咬着牙,从许祥看向许纯,又从许纯看向许祥,最终放下了弩,把箭收进腿上的箭袋,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等一等!”许纯冲他的背后喊道,“爸爸在流血,求你救救他!”
他呆呆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接着猛地一脚踢飞脚边的酒瓶,骂了一声,回身架住许祥。
“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程中坐在手术室门外。许纯在他边上,有意保持一个人的间距,低着脑袋,并拢双腿,双手紧紧捏住裙边,泪在眼眶里打转。
二人都一言不发,就这样坐了好久。忽然一个女生坐在了二人之间。
“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把我叫来?”她小声在程中耳边问道。
“我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空。”
“有空做什么?”
程中侧过头,苦笑道:“有空的话,就把我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