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站门口儿?”陈有地擦了滑到下巴上的汗水,把毛巾甩到肩上。“哎,我往边儿上站站,今天的事儿就麻烦陈小兄弟了。”一个中年男人献媚的笑着,布满皱纹的老脸缩成一朵干巴巴的菊花。“行,”陈有地没有多想,很干脆的答应下来,“许叔你别站风口上,冻得慌。我先进去忙了啊!”看见男人哈着腰答应后跨进“大三元”,继续在桌子中间忙碌地穿梭。“我呸!”在他的身影融入酒肆后后,男人立刻恶狠狠地骂了起来,“在老子面前卖资历?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个小逼崽子还没出来呢!要不是你那个好运气死鬼爹撞了大运得到陛下的赏识,你和你家那sao娘么儿还不知道在哪里讨饭呢!”
不过从今天起,一切就会不一样了。许二柱靠着柱子懒懒地打个哈气,“啊——切!”一阵风吹过,他不禁哆嗦一下:“什么鬼天气,大中午的还热死个人,现在又冷成这个死样。”他骂骂咧咧地把手心的吐沫星子抹到有点掉漆的柱子上。他看看天色,又探头探脑地往旁边的糕点作坊扫了一眼:作坊门口排了一堆长长的时不时被出炉白气笼罩的人群。末尾有几个显眼的身影:一群深棕色皮肤的树枝Jing叽叽呱呱说着什么,四只眼睛诡异地往不同方向乱飘,说到激动处枯树枝似的爪子(至少在许二柱看来是这样)还挥来挥去;它们后面一个银紫色头发,长得比许二柱家街尽头那个丫头还白净,眉心有紫色鬼画符的小妞儿皱着眉头,嫌弃的看着前面那些树枝Jing;那个妞儿后面一个耳朵尖的和他儿子那什么三角板似的,金色头发的瘦小子。
这应该就是那什劳子Jing灵了吧?许二柱瞅了瞅那小子。Jing灵突然扭头正对上他的视线,翡翠色的眼睛弯成一条线。许二柱反而被他的笑容吓了一跳,手不经意间往旁边扯了一把,“撕拉”一声把柱子上糊的春联儿撕了角一个下来。许二柱呆了呆,再看那个Jing灵,人家正面不改色的排着队呢!
“狗娘养的!”他气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他想起昨天二儿子跟他说的什么Jing灵什么陛下的,据说那些Jing灵是离这儿十万八千里的花儿里长出来的,能跟陛下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有关系,关他许二柱啥事儿啊!他没听懂,也没听完,训了二儿子一顿,就把他撵去读书去了。现在他突然想起来了,虽然还是没有明白那些个Jing灵是怎么跟陛下扯上关系的,但是不妨碍他能听出他儿子对那些什劳子Jing灵的不满。“长得那个sao样!穿的花里胡哨的。怪不得都说Jing灵不是好东西。”许二柱瞄了瞄Jing灵的衣服,虽然看不清花纹,但是衣服在傍晚夕阳下反射的粼粼光辉还是刺进他的眼珠里。“这群狗娘养的!”
“应该快到点儿了吧?”许二柱努力把视线从Jing灵的衣服上挪开,但还是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耳边突然传来散学路过的姑娘们低低的议论声:“啊呀,那就是Jing灵呀!”“真好看!”“你又犯花痴了?”“那你说说他和陛下哪个更帅?”“当然还是陛下呀!”“我看那个Jing灵就挺好看的。”“你要死哟!看了人家一眼魂儿就被勾走啦?当心告诉教习掌你嘴。”“好姐姐,饶了我吧。”......那个“sao”小子听到sao动寻声看去,姑娘里几个胆大的,冲Jing灵抛个媚眼,又飞快低下头去,和同伴打闹成一团“嗤嗤”地笑个不停。真不要脸!许二柱愤愤地想着,我家老大以后可不能找这些不检点的女的!
许二柱看看姑娘们充满年轻气息的胴体,微红的面色,活泼的娇笑,莫名看愣住了,恍惚间突然汗毛倒竖,好像当年被鬼兽盯上的感觉。他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姑娘们的笑声渐渐消失的时候,那种仿佛随时会被撕碎的危险感才慢慢消失。他惊慌地四处扫视着,可一无所获。人群最前方,一个金发碧眼的Jing灵垂下眸子,唇边翘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就在许二柱冷汗直流,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回家的时候,街上突然传来一阵sao动。“是陛下!”“陛下来了!”许二柱一哆嗦,连忙往街道上看去。一个一身墨色,面如冠玉,薄唇似脂的青年款步走来。黯淡的夕阳用尽力气把为数不多的光芒全力投到青年身上,将他半张完美无瑕的脸打上一层朦胧的高贵的金色。青年另外半张脸湮没在Yin影中,给他增添了一丝神秘诡异的色彩。学生停下来,行人停下来,卖东西的找零的手停在半空,耕地回来的农民锄头砸到了自己脚,做糕点的师傅任由揉了一半的面团放在案板上......不论是什么身份,在做什么,此刻都视线都凝固在那道身影上。当然,那两个奇怪的“人”除外。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珑安苦笑一下,无奈地看着乱糟糟的酒肆里一个个伸长脑袋的食客,“也许我应该给我自己判扰乱公共秩序罪。”“陛下,这个罪名应该交给大理寺判处。”珑安身边一袭青衣的青年冷漠的说。“我知道,雨止兄,”珑安好脾气地对几乎无时无刻不跟在他身边的言官说,“我只是吐个槽。毕竟每次上街被人像看动物一样看着总是让人不舒服的。”
叶言皱皱眉,盯住青年松散的垂在身后的银色发带。堂堂一国之君上街却要像蟊贼似的蒙着面,自然不成体统。可若是不让......“把朕一直关在皇宫里还不如杀了朕。”银色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