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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乌喃重生以后最喜欢的一天。
九点,初雪准时来到。
小雪花簌簌静静地落着,少年少女们排排坐在一起,手心捧着杯热腾腾的关东煮,鼻尖冻得微红,眉眼却在笑。
“我们明天打雪仗吧。”
“好呀好呀,再堆一个大雪人。”
闲聊间,乌喃察觉一只温热的手包裹住自己冰凉的手指,愣怔怔地抬眸,只见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微弯,在雪夜里很柔和。
像雪悄无声息的落下,很轻很轻。
“手还是很凉啊。”
“嗯,有点难捂热。”
许定棠见状,也凑过来,牵另一只手,说:“我也帮你捂捂,没有我人间小太阳捂不热的手。”
陈灯起的一身鸡皮疙瘩,恶寒道:“我看你是人间油物吧。”
宋清焉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放在脖间试探了下,也是凉的。
可惜了。
乌喃盯着不远处忽闪忽闪的路灯,忽然开口:“大家以后,都想做什么呢?”
先开口的是许定棠,最少年意气,说起话来自信又嚣张:“我要考警校,以后做警察,在座以后都要喊我警察叔叔啊。”
然后是闻玉,他攥着少女纤细的手,轻轻摩挲,顺着乌喃的目光,找到那盏破旧的路灯。
“我以后,做中医吧。”
何狄瞥了瞥边上吃的热火朝天的陈灯,半天才说话:“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但我确定,我想和学姐在一起。”
陈灯吃的一愣,直起身擦擦嘴,抬手啪一下给了少年后脑勺一记:“你他妈少说酸话,学姐我免疫了知道吗!”
“免疫为什么还动手…”
“太冷了想运动一下不行吗!”
争论完,陈灯沉默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还剩两个人。
乌喃歪头看向宋清焉,笑起来,说:“你也没有吗?”
宋清焉垂眸,?也许曾经有过,只是在争吵声中被磨灭光了。
大概是读一个好大学,毕业后子承父业,进入公司,好好接管公司吧。
若说喜欢,也没什么喜欢的。
也不曾渴望什么。
除了……
他抬头,对上少女的眼睛,久久没有开口。
除了。
“我想一直和大家在一起。”
众人愣怔间,又见乌喃哑然失笑,继续道:“春天晒太阳,冬天打雪仗。”
“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就这么,生活下去吧。
以前种种,不念了。
*
同一时间点,乌毓坐在窗边,静静瞧着窗外逐渐下大的雪,又将视线移到桌面上摆放的照片。
那张照片只有她和妈妈两个人。
仿佛这个家,一直都只有两个人。
她缓缓抬手,放在左边胸口,有些喘不过气的难受。
那个陌生的女生,用熟悉的语气问她:
『你相信罪有应得吗』
那一秒,她竟以为是乌喃回来了。
『可是乌喃死了』
她一遍遍提醒着自己,却一遍遍想起她删除宋清焉短信后,跌跌撞撞跑回家的情景。跑回家后,她将这件事同妈妈说,哭的很厉害,她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删信息,又说自己真的好想活下去,真的好想活下去。
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哭声抽抽噎噎,少女脸色苍白,心中却悄悄滋生着恶毒的怨念。
【凭什么,凭什么活下来不是我。凭什么一母同胞,她健康我病弱,她拥有那么多,我却只能永远过着垂垂无光的日子】
【我不甘一辈子就这样】
【我想活下去,拼命活下去】
舒锦紧紧抱着她,安慰着说没事,没事,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我女儿死的。
『我不会让我女儿死的』
幸好,乌喃没有听到过这句话,否则,她这个女儿,该有多伤心。
或许?不会伤心了,伤到一定程度,不会再多疼。
第二天,乌喃的尸体被打捞出来。
惊讶之余,乌毓心里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快感,她站在尸体旁,抬起头去看妈妈的脸。
她不知道舒锦不爱乌喃。
可是那天,舒锦哭了,抱着乌喃的尸体,哭的崩溃,体面全无。
那眼泪里,是真是假呢。
那一刻,连乌毓也分不清。
“阿毓。”
舒锦推门进来,却见女儿发呆的脸庞。
走近后,说起近日的安排,又问起乌毓的身体状况,嗓音柔和,很是慈爱。
昏黄灯下,乌毓仔细瞧着面前的女人,自乌喃死后,她苍老许多,不再经常用Jing致妆容掩盖自己,浓密黑发多了许些